“好奇嘛……好吧,我承认的确有些忐忑,银行本质上就是央企,所以我很想知道光辉到底出于个人原因离职,还是童钧在政务院嗅到什么风声?”
方晟奇道:“你也太敏感了吧?银行转到官场、官场转到央企或银行,这种交流是很正常的,争议在于级别问题……”
大旗在股份制银行当中属于小字辈,按行业惯例比工农中建交等五大银行低半级,从以往干部交流来看,大旗银行副行长调到工行任副行长算提拔重用。
放到整个银行体系来看,银监局和人民银行都是正部级(偶尔有副总理兼人行行长的情况);往下就是工农中建交等国有商业银行行长,大型股份制银行如民生银行、华夏银行、浦发银行等,固然纳入企业体系不算行政级别,但通常可以挂靠副部级;中小规模股份制银行如大旗无形中更矮半个头,不过隐隐比正厅高点——因为到了地方各家银行省分行的级别相同,分行行长都是正厅级。
这样的管理架构还算顺畅,比错综复杂的央企、国企好多了。
央企从组织架构层面分两种,一是政务院直属央企,本身就是正部级,如铁道部转型的铁路总公司;一是国资委管辖的央企,国资委是正部级,下辖央企自然是副部级,然而——
国资委对副部级央企只有业务监管权,并无人事权;事实上这些央企一把手都享受正部级待遇,归中组部管辖。
此时还有6000多家非央企省属国有企业,俗称国企,按规模分副部级和厅局级不等。一般说来国资委具有实际管辖权的主要是非央企的国企,对央企只有形式上的监管,震慑力还比不上审计署。
再回到银行的话题。
通常官场到央企都带有安抚性质,即晋升无望或职位安排不过来,高层出于补偿心理让某位领导干部到央企任职,原则是“上浮半级”,即副省部级到央企任正职,厅级到央企任副总,带有经济补偿的意思。
央企到官场则相反,原则是“高职低配”,享受正部待遇的央企老总到地方顶多任副省级省委常委,不可能一步做到省长甚至省委书记。
从这个角度分析,童光辉以大旗银行副行长身份直接空降白山任副省长,表面看平级调动,实质是童钧幕后活动照顾的结果。
见方晟提到级别,卫君胜唉声叹气道:“方老弟不清楚前因后果,关于光辉的事儿我透熟——”
大学毕业时童钧已是重权在握的领导级人物,几条出路随便安排,都有好的去处——
从政,童钧手里有国家公务员的指标,一个电话就能让儿子进京都机关;
经商,央企随便挑,直接进入总部而且有拿高薪的职位。
童钧犹豫不决。
知子莫若父,他已看出儿子的性格弱点:教条、食古不化,不懂得灵活把握局势。
这种性格无论在官场还是央企都容易吃亏。
当然坚持原则也是好品质,鉴于此,童钧决定让儿子到银行系统工作。银行玩的是钱,讲究绝对原则和纪律,童光辉的性格品质非常适合。
说到这里,卫君胜道:“以童家的初衷,光辉做到总行副行长已经到顶了,董事长、行长他做不来,也做不好,接下来无非在几个银行转转熬到退休……老弟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下连方晟都好奇起来,道:“今晚有个会,明晚吧,帮你跑趟白吉!”
方晟所说的会其实是市长办公会,之所以一反常态占用休息时间是实在拖不下去了。
最重要的议题就是关于拍卖地皮。
前期常委会通过了向市场推出10块地皮的议题,实际操作中被方晟打了个折扣,先批准城区东南西北4块地皮,还有6块一直捏在手里迟迟未决。
这段时间双江各地响应省里的号召,收缩房地产投资规模,严厉调控房价,受此影响鄞峡房价一路下滑,几个月前被爆炒的市中心学区房,二手房最高成交价从9100元平米猛跌到8300元平米,黄金地段如此,其它地段更降到7000左元左右,有的甚至触底6000元!
二手房价格持续走低直接影响正在兴建当中的楼盘价格预期,郜更跃、成槿芳着急了,窦康、慕达等人也着急了!
房产市场与股票市场一样向来是“买涨不买跌”,当房价跌到心理冰点时即意味着市场萧条,投资者会纷纷离场而去。
一旦巨额资金离开鄞峡,房产市场必将元气大伤,两三年内甭想复苏,那样的话简直太糟糕了!
情况严重的话,最优质、最黄金地段楼盘甚至有可能亏本,那真是郜更跃、窦康等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两帮人一拍即合,几次三番在常委会上对方晟施加压力:必须尽快执行常委会决议,把6块地皮推向市场!
他们期望以这种方式向市场传递微妙信息,那就是正府并非一味打压房价,目的在于将房价稳定在可控范围内。
两天前的常委会又一次提及这个话题时,终于得到苗彰荣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