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巷位于省城西北角老城区西面,大片五六十年代红砖青瓦平房,中间偶尔有几座可追溯到上世纪的老四合院。
诸云林父母住在燕子巷中端老刺绣厂宿舍,两间房封掉一个门,中间打通了算作套房,一间客厅兼餐厅,一间卧室兼书记,家家户户厨房都在走廊上,没有卫生间,几百外有个公共厕所,因此每天早上免不了倒马桶之类。
省城房价炒得最高时,开发商都没打过这片区域的主意,原因是产权复杂、住房素质低下,很难推进拆迁补偿工作。
居住条件与时代严重脱节,更糟糕的是因于地势低洼逢雨必淹。市区根本不当回事儿的中雨,这里就得卷起裤腿淌水;如果大到暴雨基本没必要回家了,因为宿舍区全部淹在水里,水电皆停。
很多住户纷纷在市区市郊买房,留守在宿舍区的不足十分之一,到了夜晚这里灯火萧瑟,十分冷清。
诸云林是独子,出事被抓后父母亲被有关部门一遍遍传讯,两间简陋的屋子也被翻得底朝天,有些可疑地方真的向下挖了两三米。大概被折腾得麻木了,加之对生活失去信心,老俩口懒得搬迁,坚守在宿舍区有一搭没一搭地生活。
每天清晨和傍晚,老俩口照例外出散步,沿宿舍区围墙外沿走五圈约五十分钟,期间家门就敞开着,一则没有赚钱东西,二则知道经常有人进去搜查,索性乐得大方,任君来去自由。
鱼小婷和叶韵在宿舍区潜伏了两天两夜,分别进屋彻底搜了两轮,结论是根本别指望有任何收获!
宿舍里家具和生活用品已精简到缺一不可的境地,砖瓦房结构也决定不可能有地下室、密道、夹墙等等。
鱼小婷决定让叶韵留下监视,自己回鄞峡遇一下方晟,虽说赵尧尧已打电话隐晦地告诉他“一切顺利”,到时怎么个情况不便细说,只能由鱼小婷当面叙述。
小别胜新婚。
前一天晚上方晟“路过”白吉市,与徐璃好好聚了一回,之后介绍在京都活动情况,不料徐璃听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睡着了。对工作,对官场,对勾心斗角,徐璃真的兴趣索然,在乎的只是和方晟在一起。
鱼小婷的出现对方晟来说简直是惊喜!
照例是方晟攻势如潮,鱼小婷淡然笑纳,直到他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如山倒下。
“记得你上次叫出声还是在顺坝。”方晟气馁地说。
鱼小婷微笑道:“叫与不叫跟是否达到巅峰没关系,其实我很享受的,只是不想发出声音而已。”
“不同阶段发出不同声音有助于交流,也能让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嗯……职业习惯,那么徐璃呢?”
又来了!
有上次她不辞而别的教训,尽管后来搞了回变相三人行,方晟还是不敢轻易接触禁忌话题,摇头道:“咱俩就事论事,不扯别的。”
“我喜欢扯呀,”鱼小婷似笑非笑,“三人行已经从形式上试过了,下回干脆玩真的?”
“不玩,不想玩,不能玩,玩不起!”
“怕我生气?没事儿,真要生气能躺在徐璃旁边跟你那个?”
方晟还是摇头:“谈谈伦敦之行吧,楚楚和越越怎么样?整个行动有没有死人?外界反响如何?”
鱼小婷知他最担心发生命案,那样会在伦敦警方留有案底,将来又是祸患。遂将巧计逼道格交待隐私,放到网上公开使他逃往美国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提起与赵尧尧的交流,以及和越越开心玩耍的经过。
“尧尧是大气的,我辜负她太多太多。”说完后方晟叹道。
“最无颜面对她的是我……”
方晟在江业两年多时间里,先是赵尧尧去京都陪小贝,然后白翎受伤住院,就是在那段空档期,鱼小婷灌醉方晟,主动献出自己的第一次……
“唉,站稳脚跟就好,她是成就大事的人,比我有远见、有魄力,”见鱼小婷忧郁的样子,方晟转移话题道,“这回在京都听樊伟讲了个怪异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案子,你以前参与过类似案子吗”
“我归属外勤组,接受外出执行任务等等。”
方晟遂绘声绘色将建筑公司会计利用职权一夜将古宅搬到山里,回头循标记再找却似人间蒸发的事讲给她听,不料鱼小婷寂然无声,没一丝反应。
“小婷……”方晟以为她睡了。
隔了会了,鱼小婷道:“这个故事给我很大的启发。从樊伟到省厅十处,还有我和叶韵都把目光盯在家里的东西方面,却忽略宿舍区本身的特殊性……”
“等等!你怀疑宿舍建筑有名堂?我见过那种老宿舍平房,水平很差,设计也非常糟糕,别说没有抗震构造,一辆卡车能撞掉半面墙!把情报藏在墙体、地下都不可能。”
“不是……”鱼小婷突然坐起来,“他父母为何坚持不搬?为何每天外出散步那么久?我想到了,想到了,情报压根没藏家里,而是……”
她闪电般跳下床穿衣,等方晟吃惊地半坐起来的工夫,已扎好皮带插好手枪飞刀,系上鞋带。
“明早再走吧,黑咕弄咚的很危险……”想到鱼小婷就是危险的杀手,方晟哑然失笑,“反正那边有叶韵呢。”
“正因为她在那儿才危险,女人终究重感情的,诸云林会抓住这一点,我太大意了……”
鱼小婷懊恼地说着便旋风般闪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