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之中静的出奇,倒显得有几分怪异。
此刻,不应当是来取他性命?
下一刻,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带着一身的血腥之气冲进刑房。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司渐深缓缓闭上眼睛,“给本王一个痛快吧。”
“王爷!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凌霄扯下面上的黑布,眼中带着几分喜意。
可此刻司渐深的求生之欲已经消散,心中蓄满了对江夜阑的歉疚。
三年,他无时不刻活在愧疚之中。
知道真相,他心觉只有一死,才能对得起阿阑对他的爱。
“你们走吧。”司渐深眼中的落寞明灭可见,他自嘲一笑,“凌霄,你知道吗?阿阑就是纳兰,明明她就在我身边,是我逼死了她……”
王爷的尊严,早已化成尘埃。
凌霄眼中闪过一道诧异。
“大人,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门外阵阵脚步声愈发靠近,可司渐深却毫无求生的渴望,不愿离开,一心赴死。
凌霄咬了咬牙,“王爷,阿阑姑娘没死,属下瞒了你,属下将她从火灾中救下,送到了白胡道长身边。”
司渐深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忽然变亮,脸上出现喜意。
脑中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脸上的喜悦溢出言表,“阿阑……圣女就是阿阑,一定是!”
那双炯炯幽深的眸子,他不会忘记!
凌霄的长剑斩断锁铐,发出点点火花星光。
司渐深沉重的身子压在他们的身上,他强撑着痛意,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一步步地往外逃离。
他就要见到他的阿阑了……
……
另一边的江夜阑已经不吃不喝度了两日,成日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不论昼夜,烛光从未燃过。
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倚靠在床上微微偏头,唇瓣因为干裂透着血红的裂纹,她紧咬着下唇,心口的堵塞随着一声呼唤消散大半。
“师兄……”
“傻丫头,这两天把自己这么折腾,心里好受一些没?”
涧尘一双大手四处摸索,将手上的热粥塞进她手里,温柔的威胁,“你可别让我一个瞎子亲自去喂你啊。”
江夜阑大滴的泪水砸落在热粥之中,默默地将勺子送到嘴里。
静谧的房间之中只剩下瓷器触碰的声音。
涧尘叹了一口气,当初他阻拦魏善祭,正是想要避免当下的情况发生。
一个替身的逝去都能让她心中的愧疚逼得自己痛苦不已,若是因仇恨引出战-争,生灵涂炭……
他不敢去想象。
“有什么想说的,师兄在这里听着。”
江夜阑放下碗筷,望着自己的断指,痛苦溢出眼角,哭红的双眼恍惚了视线,残缺的手指却看得清楚。
她伸出手,握住涧尘的手。
他心口一颤,不敢动弹。
“师兄,你知道我这手是如何断的吗?”江夜阑自嘲一笑,白皙脸庞浮着一层红,“是司渐深为了让我做好纳兰的替身,给了我和她一模一样的断指。”
她换来完整无暇的手,又一次被他斩断。
这源头,还是因为自己。
“或许,这便是孽缘吧。”
即便是偷换人生,他们终究避无可避。
纵使失去记忆,剩下的余生皆是与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