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的这番无赖的态度,令警员们大为恼火。
显然,这个家庭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蚀骨灼髓了。
经过审讯,大家也逐渐摸清了这场人伦悲剧的缘由。
赵兰香28年前,出生在邻省农村。那里的经济虽然不比大城市,但是大家勤劳致富,日子已经渐渐好了起来。
就连当地重男轻女的观念,也得到了很大的转变。很多人家都对此不再执着。
但坏就坏在,赵硕家中所谓的三代单传。没什么文化的他,对生儿子这件事情,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大女儿赵兰香刚出生时,两口子就失望不已,但对她也算不错。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夫妻两尽量照料有加。
但是赵兰香三岁的时候,陈曦又怀上了二胎。
这在当年,可是属于违规的做法,夫妻两是交了罚款的。
但看到媳妇儿生下的是个儿子,赵硕的脸上笑开了花。
当时,他在村子里帮几家渔场做做活儿,妻子陈曦还管着2亩地,就种点儿小菜去卖。家里的条件在当地,也属于一般的。夫妻两的日子,过的着实是有些紧吧。
就这么过了几年,更大的灾祸突然降临了。小儿子赵启明突然癫痫发作,被送到县医院诊断后发现,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这种病很难摸清病因并彻底治愈。
但这种疾病平时也需要日常服药,进行干预。很是磨人,而这笔费用对整个家庭来说,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赵硕肩膀上的压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甚至觉得周围的人,都隐隐的看不起自己。
心情郁闷的他,动不动还把怨气往老婆孩子身上撒。当然,这里的孩子,指的只是赵兰香。
“我那个丫头,从小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明白的。没想到,读书还可以。可是她的弟弟,可就受苦了。”赵硕咂咂嘴,轻哼两声,继续说到。
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也开始慢慢懂事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只有在拿出高分考卷时,才勉强能从父母脸上看到一点好颜色?赵兰香只有拼命努力学习。
而她的弟弟赵启明,进入小学后就成绩平平、表现了了。又因为在课堂上发过两次病,受到了同班同学的嘲笑,他对学校产生了严重的抵触情绪。
勉强上到初中时,赵启明的成绩已经是一落千里,经常是年级垫底的最后一名。
相比之下,赵兰香考试则常常拿到第一。
没想到,这样的对比,竟然让赵硕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扭的感觉。他总是在幻想,要是女儿的脑子,长在儿子身上,那该有多好。
等到赵兰香上高二,赵启明初三时,赵启明的病情再次经历了一次严重的爆发,并最终被学校劝退。就这样,儿子开始成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前途堪忧。
赵硕原本是想让赵兰香高中毕业后,就南下打工的。这样就可以帮衬家里的经济。
可赵兰香的高中班主任来到了家里,努力劝说赵硕夫妻,“你们的孩子是个好苗子啊,可以考上好大学的。千万不要让她半途而废了。”
同时,周围的邻居们也都旁敲侧击的说,“赵硕啊,你女儿成绩这么好,搞不好,你们家要出第一个大学生、当大官的。你以后啊,就等着享清福吧。”
不知是虚荣心作怪,还是掂量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赵硕竟然咬咬牙,开始改口支持女儿考大学了。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赵兰香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被碧波大学化学系录取。来到大城市,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赵兰香的世界也被打开了。
她愈发的确定,只有更加努力读书,才能彻底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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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确实是被改变了。
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拿奖学金、做项目,申请读研、再到申请海外读博。一步步稳扎稳打,在他人的眼中,这般优秀的她,一直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她没有想到,赵硕两口子对她的不满,却是逐渐在增加。
在他们心里,这项“投资”的回报周期实在是太长了。他们希望女儿早点就业,拿钱回家。
不管实际上,赵兰香已经从本科开始,就想着法子的兼职赚钱,转给家里补贴了。
这个家庭的矛盾的第一次大爆发,发生在赵兰香和沈海冰的恋爱关系破裂之时。
女儿既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直接工作,他们自己看好的婚事,又被对方家长拼命阻拦而告吹。赵硕气的不打一出来。一连一个星期,每天打几个电话痛骂赵兰香。
他觉得女儿学习再好,也是要找个好婆家的。他斥责女儿没能抓住沈海冰,说分手就分手了。
可这样的打击,反倒激发了赵兰香身上从未有过的反抗细胞。
她毅然决然的接受了导师的建议,搞学术、申请出国。
原本女儿读研,赵硕就已经十分不满了。听到女儿又要出国的消息,他彻底愤怒了。
警员们大概可以想象,那个时候,这个家庭的矛盾再次到达顶峰。可是,赵兰香不顾父母的阻拦,已经下定决心远赴海外求学了。
不过这期间,她还是不断地往家里寄过钱。每次赵硕也会在少有的通话中,找她要钱。
“可你这次为什么要杀害女儿、女婿呢,他们一直有向你们寄钱不是吗?你儿子的医疗费,也主要是他们负责的。难道,这样还不够吗?”顾新城沉声问道。
“哼~”赵硕冷笑了一声,“她本事大了,跑到美国,就以为天高皇帝远的。我们平时都联系不到她。就连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两个也只口头告知了我们一声。你们说说,这像话吗?”
一腔怒火已经在赵硕心中燃起,但他的手又伸不了那么长。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女儿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还有了事事可以与之商量的老公。
父母的话,赵兰香也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