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们!”鱼婷喝道。
蒜头鼻等人上前架住血淋淋的三环——只剩下一环了,狼狈不堪逃出拉面店,出门瞬间涂脂粉口红年轻人已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鱼婷将梁郑扶起来,他紧张地:
“你们快跑……你们捅马蜂窝了,刚才几个真是区治安支队的,被您整的那个他爹是区**局副局长,厉害着呢!”
方晟终于话了,微笑道:“已经捅了就从容面对呗,塌不下来。看,举报材料什么回事,谈好的条件又是什么回事?”
梁郑捂着肚子坐下,有气无力道:“告诉你们没关系,反正我这店也开不下去了,等待我的不知道啥命运……”
梁郑学的专业是交通工程建设与装备,主攻交通智能系统。这个选择由父亲——固建重工普通电工拍板决定,瞄准集团新兴产业装备智能化方向,梁郑也无所谓,深知仅凭京都交通工程学院本科文凭不足以争取留京都。
毕业后回到家乡,此时关于硬脱钩和集团改制的消息愈传愈烈,固建区兼固建重工已经暗流汹涌,很多过去的惯例、传统纷纷被打破有一点点步入正轨的意思,对梁家而言最大的打击是作为集团员工福利的“内部子弟定向招聘”被取消,所有名额一律面向社会公开招考。
梁郑犯起了嘀咕,与其千辛万苦考固建重工还不如考公务员,企业毕竟是企业。这一点梁家都赞成,于是掏了几千元报名考公培训班,年底参加区公务员与事业单位考试并顺利通过笔试,面试自我感觉蛮不错——他报考的**系统综合文职岗位,三人进面试选前两名,他则是笔试第一,还有啥问题?
然而偏偏出了问题!
面试后居然没了消息,网上也没公示,这事儿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过电话询问,对方不耐烦地没接到通知就是没考上,明年再考吧!
梁郑懵了。
到了这时老百姓才真正体会到衙门深似海的含义,居然满世界找不到打听门路,郁闷地干坐在家里生了两个月闷气。
接下来传来的消息打击更大:省里正式宣布固建区与集团脱钩彻底转轨行政体制,为固建重工改制做好准备,在此期间人事、人员调整调动一律冻结,也暂停公务员和事业单位招聘考试!
紧接着固建重工也发布相应公告暂停招工,要等改制尘埃落地才会推出新方案。
梁郑傻了眼。哪怕固建最底层老百姓都知道脱钩、改制宣传得轰轰烈烈,要想彻底落实到位何其困难,没个三年五年根本理不清头绪。
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吃闲饭吧?
就在徘徊之际,有位在市人事局下属中心的大学校友无意间看到固建区**局事业编制人员花名册,上面赫然有梁郑的名字,年龄、性别、参加工作时间都对得上,再想细看对方就有些警觉,把电脑锁屏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梁郑这回学乖了,不再走官方渠道打听,而是找到一位做报社记者的校友直接闯到市人事局宣称调查真相!
人事局方面自然有冠冕堂皇的辞打发那位记者,但梁郑也没幻想一击成功,而是通过此举吸引外界关注,马上便会有源源不断信息涌过来。
果然没过两就有自称市局某处的办事人员主动打来电话,此事正在核查之中,在官方调查结果出来前不要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也不要擅自发表不负责任言论,事情总会得到圆满解决。
紧接着又有不知名网友发来消息,透露那次事业单位招考梁郑其实通过了面试,只不过被人给顶包了!
——就是事实上有个人顶着梁郑的名字在上班,怪异的是,他在区**局治安大队里用本名,只有档案、工资卡上写着“梁郑”,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再后来连顶包作案者身份都查到了:金宽,职业技校毕业,父亲是固建重工集团行政保卫部副部长兼固建区**局副局长金兆明。
至此事情内幕豁然开朗。
发展到这一步,可以刚刚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面。
一个雨夜的十点多钟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来到梁家,自称受金家父子委托过来调解的,然后滔滔不绝了三四十分钟,核心意思就是木已成舟,劝梁郑接受事实——以金兆明在固建重工的身份,即便恢复工作以后也没好日子过,还会影响到梁家全家,毕竟家人都在固建重工混饭吃,那样的话打击面太大了。
很快梁家除了梁郑之外都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接下来面临的问题是:梁郑失去一份宝贵的工作,怎么办?
调解人金家愿意通过协助梁郑开店做本买卖的方式予以补偿,话在固建重工地盘开店是很困难的,不仅要通过手续繁琐的行政审核,最重要的要得到集团方面许可,不然哪怕省厅公章盖得晃晃的、实力再雄厚也白搭。
正因为卡得很紧,基本上店铺开张就能赚钱,对梁家来还是有很大的诱惑力:金家出创业启动资金、金家负责办理开店手续,梁郑只须负责房租和日常经营,听起来是包赚不赔的活计。
人穷志短啊,依着梁郑的性子要不依不饶,梁家其他人却态度一致答应调解——对方软中有硬的威胁如同乌云沉甸甸压在头顶,是的,象金兆明的地位想对付梁家这些分布于集团下辖公司再下辖厂区或分公司普通员工,真是比碾只蚂蚁还容易,方法太多了,换工种、换工组、换车间、换工厂等等,让你有苦没处有气没处撒。
不能因为一份工作而毁了整个家庭,惦量再三,梁郑无奈向现实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