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成想起来,小时候弄堂里过元宵,几家妈妈一起做汤团,黑洋酥的,枣泥的,还有菜肉和全肉的。
甜口的里面,唐姚、唐娇都喜欢吃黑洋酥的,他和文文喜欢吃枣泥的,大家分到汤团后,总是重新分配一下,文文胃口小,还会多给他几只。
小时候的生活那么简单又开心,他们现在,好像就是在过小时候的生活。
到菜场的汤圆店找到文文时,她正在等人家做好新鲜的生汤团带走,买了两盒菜肉的,两盒枣泥的,一份要冻在冰箱里,以后当早饭吃,另一份要给汪阿姨送去。
林西成提着大包小包放到车里,文文又买了一包蛋卷跑来,笑着说:“也是给汪阿姨的。”
“我直接开车过去拿给她吧。”林西成说,“你坐在后面,外面看不见,我让我妈到弄堂口来拿,车子开进去就开出来。”
裴雅摇头:“先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冒险,就算他们看不见我,我看见他们,我也会觉得很反胃。西成哥哥,以前我不敢反抗不敢离开,结果越来越痛苦,就越来越不敢反抗不敢离开,变成了恶性循环。现在不一样,我一点不想他们,也不在乎他们,甚至连钱我都想另有打算,人是会变的,至少我已经变了,我就想自己过得开心点,没别的。”
林西成说:“你妈妈今天在家里摔倒了爬不起来,那么巧,刚好我妈经过,又那么巧,铁门还没上锁,我待会儿过去看一看,没什么事就算了,有什么事至少送医院。”
裴雅冷漠地别过脸:“应该是苦肉计,她对我惯用的伎俩,都不稀奇了。”
林西成问:“文文,万一……”
裴雅打断了他的话,神情坚定地说:“是她身体不好,不能怪任何人。”
林西成不再说什么,把文文送到家小区外,就给妈妈打电话,要给她送吃的,都是文文买的。
汪美丽等在弄堂口,从儿子车上拿到了生汤团和蛋卷,母子俩没说什么,林西成就走了。
她一路走进弄堂,给扎堆聊天的邻居们分了点蛋卷吃,闲话几句,就往家里去。
有个邻居跟上来,笑眯眯地说:“成成女朋友有了伐?我这里有个小姑娘蛮好的,在街道里上班,是事业编制,将来还要考公务员的。”
汪美丽想,自己儿子现在工作都没有,说出去也不太靠谱,总不能骗人,便说:“他不肯相亲,说了几百个都有了,现在要以事业为主,我也没办法。”
邻居尴尬地一笑:“也是哦,他这么有本事,年纪轻轻房子车子都买好了。”
汪美丽不再像从前那么张扬,有意识地收敛了一些:“大家都一样,我们新康里的小孩,都有出息。”
邻居又说:“我听阿福说,裴厚德昨天半夜里又出去了,老婆都脑梗了,他怎么还往外跑,是不是那个女人催得紧啊。”
汪美丽苦笑:“我怎么知道,他们家的事,我们不要管。”
话音才落,就看见刚刚还躺在地上装死的张春,竟然穿得光鲜亮丽地出来了,脚下踩着高跟鞋,目中无人、鼻眼冲天地走了出去。
汪美丽和邻居都呆住了,好半天,邻居才说:“作死啊,刚刚脑梗的人跑出来干什么,她不要命啦,年纪轻轻,真的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