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洗了澡,回房间休息,就收到娇娇发来的消息,是她和郭旭东家里鱼缸的合影,还留言说,郭旭东妈妈烧的菜,很对她胃口,她今天第一次吃了泥鳅。
裴雅回复:我们也今天买到了很好吃的白斩鸡,晚上的咸泡饭也好吃,我吃了一大碗再小半碗,娇娇,能有味觉太好了。
唐娇把消息读给郭旭东听,为文文不会饿死而高兴,但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又不免惆怅,今天晚上,家里应该会讨论拆迁后财产分配的问题。
“我要是和爸妈吵翻了,能来找你吗?”唐娇说,“三更半夜也能来吗?”
郭旭东说:“随时可以来,但我不希望你们吵翻,吵架不解决问题,你家妈妈如果能因为几句话就改,也不会让你一直耿耿于怀了,可她不是坏人,只是和我们的思想观念不同。”
唐娇很无奈,事实如此,她一次次原谅,自我消化,可妈妈从未改变,事到如今,强求也不见得会有结果。
她在离家一站路的地铁口下车,唐娇非要看着郭旭东离开才走,然而心爱的人远去,她心里越来越没底。
有些话她没对郭旭东说,就是因为郭旭东,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唐娇不贪图郭旭东的钱,可她知道彼此若能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会好,对于未来心里有了底,在争取财产这方面,她也就不那么恐慌担忧,于是内心又多了一重矛盾。
她开始依赖郭旭东了,然而她未必会永远拥有这一切,他们的爱情会是一辈子的吗?
二十五岁,唐娇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可怕。
人要活着,不能没有钱,可是钱,足够压死一切。
回到家,妈妈依然像平时一样问她吃不吃晚饭,但半个字没提动迁的事,再后来唐姚到家,妈妈下去给他弄宵夜,路过亭子间又问了声吃不吃。
唐娇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之后,幻想了上面阁楼里无数种对话,最后决定去面对现实,瞎猜毫无意义。
可真的进了门,看见哥哥在桌边吃宵夜,爸妈在里面隔间看电视,她幻想家人背着自己讨论动迁的事的情景没出现。
唐娇一下又怂了,不愿主动挑起矛盾,便只从冰箱里拿了酸奶。
然而姚玉芬突然想起来,叮嘱女儿:“那个事情弄堂里还没正式宣布,要过了中秋节,你别说出去哦。”
唐娇看了眼妈妈,简单地哦了一声。
姚玉芬又问:“礼拜五中秋节,你舅舅打电话叫我们过去吃饭,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妈妈礼拜四就烧点小菜,家里先吃吃。”
唐娇摇头:“我不去,礼拜四你也不用烧,一家人天天在一起,过不过节无所谓。”
姚玉芬说:“留点菜在家里,你微波炉热一热就好吃了。”
看着妈妈转身继续去看电视,很显然她完全不想提起动迁,更不会主动告诉女儿家里有两本房产本,看样子是打算直接瞒着她,到最后分了再说。
从法律角度来说,阁楼的产权是唐姚的,作为妹妹正常情况下,她什么也分不到,顶多将来继承亭子间换来的财产,那也要等爸妈死了才有分,爸妈活着给她是情分,不给也就不给了。
换句话说,动迁后她没有任何决定权和选择权,爸妈买了房子带她一起住,她要感恩戴德,然后就没她什么事了。
当然,唐娇脑中飞速地告诉自己冷静,这只是最消极、最无情的想法,爸妈不会这么对她。
“我下去了。”唐娇说,“中秋节我和朋友吃饭,你不用给我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