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浔眉头深锁,这一瞬脑子甚至都有些放空。
“外公,您想做什么?”
“老夫愿意,以死谢罪。”
袁皇后惊呼起来:“不可,绝不可以!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话。怎么能因为他人的错误,苛责于自己呢。本宫绝对不会答应,浔儿也不可能允许。”
慕容浔沉沉摇头:“我不能接受。处死袁归兰,我可以下旨,但是外公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袁老太爷闻言却是一笑:“老夫特意从阜炀城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就没有想过回去。从收到信函的那一刻起,老夫就做好了决定。这笔债压在袁家头上太久了,从前无人提及,或许我们还能自欺欺人。可如今已是人尽皆知,哪里还能有退路呢。”
他的语气并不凄楚,反而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霍然。
“老夫从前听一个认识的老和尚说起过,对于任何人来说,生和死从来不是对立的,它们甚至是互补的。人在生前无法得到的宽宥,在离世之后或许有机会得到。若非当年事,殿下您不会痛苦多年,饱受煎熬。江南的两场变故,也说不定会有其他的走向。林家之苦,殿下之苦,甚至苍生之苦,老夫都难辞其咎。”
慕容浔接连说了几个“不”字:“不行,外公,这绝对不可以。孙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赴死,袁家有过,可也有功。谁说唯有生死才能互补,功过不行吗。若是从前的功劳不够,那就余生继续弥补。我可以责令袁氏子弟和其门生,日后一心为民,惠及百姓。只要时间一长,百姓自然会感受到这份诚意,不会辱没了家门的。”
袁皇后忙附和道:“浔儿说的极是!父亲,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皇后娘娘,老夫半生为官,活到这个岁数,‘冲动’二字已是许久不曾有过了。在启程之前,我就深思熟虑过。我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同我一般大的人,多数都入土为安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能以老夫垂垂暮年的残烛之命,去换袁家风评不倒,也算值得了。”
说完,他竟是朝着慕容浔跪了下来。
慕容浔连忙要去扶他起来,但是被他死死地扣住手腕。
“殿下,求殿下给我一个成全吧!能以一己之身,赎门庭之过,是老夫能够为袁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否则日后眼睁睁地看着袁家陷入非议和责难之中,老夫活着只会比死去更加绝望啊!”
袁皇后的目光犀利起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敢非议!皇后母族,国戚家事,若有人敢大放厥词,本宫定将他们问罪。”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娘娘这么做,就不怕适得其反,平白让您和殿下跟着遭受攻击吗。娘娘,老夫以父亲的身份拿一次主意,就让我做一次主,以殉亡魂,也能让袁家体面地存在下去吧。”
林清殊闻言哈哈大笑,他躺着靠在了墙面上。
“可笑啊,有人一心求死,你们却怎么都不肯答应。可碰到事不关己的事情,取其他人的性命时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何其可笑啊!不过我当然乐得见他去死了,多拉一个陪葬,我就多痛快一些!”
“闭嘴,你给本宫闭嘴!”
袁皇后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儿因为你,数次险些丧命,从鬼门关都走过。你口口声声地讨伐袁家,但他袁归兰一人惹的祸事,跟本宫的儿子有何干系!他一个毫不知情的人,被你残害多年,你心里难道一丝愧疚都没有吗?死煞一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参与其中,你最好从实招来,本宫或许能够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呵,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慕容霁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听到此处,他冷不丁地开口。
“之前林清殊提起过,死煞想要附加于人身,除了找齐同一年发生的亡魂之外,还需要一个引魂人,将这些怨魂给引导到三哥的身上。且他说过,那个人本事不俗,可以洞察旁人不能知晓的事情,即通天命,解天意。”
之前他一直为袁旭和袁归兰的事情纷扰,始终没有静下心去想这引魂人可能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