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二字传开,人群中就响起一阵骚乱声,虞泠暗道不好,厉声道:“快走!”
端贵妃几人反应过来,正想往后退去,她们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人,来人慌乱地向前挤,虞泠被人往前推了一把,等她回过头时,一行人皆被冲散至人群中。
庙会到处都是人,不过眨眼的功夫,小禾与端贵妃等人就不见了踪影。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走水,可人群密集,根本不知是哪一处走水。
挤在一起的人群慌了神,胡乱地四处逃窜,可庙会上的人本就多,无人指挥的香客就如无头苍蝇,人流向各处乱钻,本就拥挤的场面变得愈发混乱。
因人太多,虞泠就连脚都站不住,被动地被推入涌动的人群之中。
“小禾!”虞泠喊着小禾的名字,尽管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仍旧转瞬被淹没。
虞泠尽力护住腹部,可人们摩肩擦踵,她只能随着人流被推着向前。
人群中不知是谁被推倒,此时人心已然乱了,大家只顾着自己,哪里注意到脚下有人摔倒,摔倒的人被人群踩踏,发出凄厉的惨叫。
虞泠听得暗暗心惊,头皮跟着麻了麻,可眼下她是泥菩萨过河,哪里管得了旁人?
为了不被推倒,虞泠尽量往人流不密集的方向走。虞泠并未注意到,有人挤过拥挤的人群,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那人低着头,手背在身后慢慢接近虞泠。
距离虞泠还有两步之遥时,那人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拿的竟然是一把锋利的短匕。
虞泠的注意力尽数在脚下,加之四面八方都是人,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危险靠近。
动手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人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迅速用匕首刺向虞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虞泠感觉自己的手一紧,便被一道力道带离人群流动的中心。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不过这回不是有人被踩踏。虞泠惊诧地看着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扭断刺客手臂的男子,此人的样貌虞泠记得,是泱国的小将军。
小将军没有说话,先把两人带离庙会,虞泠被带到一处院落,才进院门,小将军就干脆利落把刺客的腿踢断,再把他的下巴捏脱臼,让其无法服毒自进。
他一系列的操作有如行云流水,看得虞泠目瞪口呆,到底是为将者,应变能力非同一般。
在庙会上自己命悬一线,虞泠说不心惊是假,然还是先对小将军福了福身。
“本宫不慎与侍女走散,方才情况紧急,多谢小将军出手相救,不过将军怎么在此?”
泱国与翎国彻底闹掰,两国之间的关系表面看似平和,背地里实则剑拔弩张。
近日虞泠并未听闻泱国派使臣来翎国的消息,是以小将军多半是私下来此。
“举手之劳不算什么,娘娘称我为鸣岐即可,在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此祈福。”
“啊?”虞泠眨眨眼,对这个理由感到有些意外,脱口而出问,“为何千里迢迢到此祈福?”
“听闻太华寺祈福最为灵验,是以每年都会来。在下私下来此,无论是陛下还是翎国国主皆不知情。还请娘娘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不要向他人透露此事。”
鸣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确定院子是一间空置的禅房,没有任何异样才走回来看着刺客。
兴许是受了惊吓,虞泠的脑回路有些不清楚,调笑道:“不知是谁这般好福气?”
“此人娘娘认识,正是娘娘的兄长虞言琛。”鸣岐神色平静,开口时也并无任何难为情的。
虞泠:“……”
“鸣岐将军你……”虞泠想起之前在破军山一战后的庆功宴上,雲殷对虞言琛的调侃。
“我心悦他。”鸣岐说得坦荡,语气平和地像是与人谈论最寻常不过的天气。
虞泠头皮发麻,登时想抽自己一嘴巴子,真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都被她说了。
两人相对无言,虞泠一时尴尬无比,不知该说什么。她忽然就想明白,鸣岐为何会救自己,倘若她换一个身份,不是虞言琛的妹妹,那她就是横死街头鸣岐都不会看一眼。
虞泠觉得尴尬,当事人对此却不以为意。
鸣岐蹲下身揪住那人的头发,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你用的匕首,是出自虞国的兵器,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鸣岐此话一出,虞泠如遭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看向背鸣岐打得半死不活的刺客。
虞国?怎会又是虞国?在叶城的时候是,今日在太华寺又是,虞国到底谁想杀她?
那人冷冷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鸣岐也没想着,能轻易从此人口中撬出什么话来。
他若有所思地站起身,随后皱着眉头抬脚踩在刺客手背上,不过轻轻一用力,虞泠就听到刺客的骨头被踩碎的声音,刺客疼得满头大汗。
可他下颚脱臼,不能完整发声,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发出“嗬”的声响,诡异又恐怖。
“你现在可以不开口,但你无法自裁,你每坚持多一息的时间,我就踩碎你一处骨头。你只要愿意开口,我还可赏你一个痛快,让你没有痛苦地去,这可是个划算买卖。”
鸣岐苦恼地看着刺客,似乎很为他的硬骨头感到头疼,可眨眼间就抬起脚,毫不犹豫踩碎了刺客另一只手的骨头。刺客惊恐地瞪大眼睛,眼里闪过一抹犹豫。
恰在此时,暗处忽然一柄暗器飞出,从虞泠的盲点刺向她的后颈。
鸣岐眉头微拧,迅速将虞泠护在自己身后,拔剑把飞来的暗器挡开。
就在鸣岐护着虞泠的功夫,躺在地上的刺客就被一把飞刀直中眉心,当场毙命。
鸣岐捡起落在地上的暗器,迅速打向暗器飞来的方向,远处传来一声闷哼,藏在暗处的人很快就消失无踪。虞泠上前一步想去追,却被鸣岐拦住:“来不及了。”
看向地上咽气的刺客,鸣岐苦恼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刺客眉心的飞刀拔下:“大意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虞泠:“此人多半是想挑拨娘娘与虞国的关系,娘娘预备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