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商讨此事时司鹤颇不正经,但是确实有在好好的看过她的《惠民策》。
她提交了策划书后,不过两日,司鹤就颁布了诏书,圣旨中,直接命人一字不落抄录了《惠民策》,而且署名虞泠的名字,后续工作也一切都照着她的意思,井然有序的进行中。
《惠民策》宜令全天下诸州设立惠民馆,各置职事医学博士一员,阶品同于录事。
这张决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此令能推行,虞泠把能想的全都做了考量。
虞泠考虑到偏远农村地区“医术全无”的严重状况,如此情形下,根本没有合格的大夫。
为解决“下人疾苦”的问题,虞泠便上书皇帝,决定在每个州设置医学博士。
医学博士身兼医疗和教学之职,他们一方面要“掌疗民疾”,同时也是“以百药救治平民有疾者”。也就相当于现代的医学教授,亲自上手术台的同时,还要亲身示范教导学生。
另一方面,则要在医学助教协助下,培养各地方所需的医药人才,而所教之学生,则负担所辖境内农村巡回医疗的任务,与从前的赤脚医生类似,而又有所区别。
除此之外,《惠民策》还囊括对此前就有的施贫坊的改造,鉴于施贫坊具有良好的社会救助功能,对解决民生问题、维护社会稳定作用明显,所以朝廷十分重视。
发令虽只是一笔带过,但朝廷看到这一组织后,便主动介入管理,正式更名为:安济坊。
安济坊的设立,必须要完全的深入到民间去,于是皇帝下令要求郡、县至少设立一所。
由当地的官员去督造,国家设官统一管理,而之前就有的施贫坊,在改为安济坊之后,依旧由寺院与道观具体经营,再由国库提供的资助。
国库资金成为安济坊的一大经济来源后,再循序渐进不断扩大免费医疗的覆盖面。
此外,根据《惠民策》,还出台了涉及医疗人才的提供、药物供应等各方面的问题。
皇帝的手难免不够长,不能伸到每一个地方,除了朝廷外,民间也应协同作为。
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虞泠便从《惠民策》中鼓励鼓励私人集资举办慈善性医馆,以方便下层百姓就医的相关政策。
从惠民策颁布开始,虞泠看着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待所有事安排好,虞泠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放下。她悬心多日的事情,竟然真的推行了。
《惠民策》这一决策一出,便取得百姓们的好感,帝后一时成为万民景仰的对象。
天下百姓,无不称颂皇上皇后爱民如子、勤政为民、恩泽天下。
一时之间,虞泠在翎国的人气居高不下,甚至有人说,此乃先帝留给翎国的福泽。
若无先帝定亲,那么如今的皇后娘娘,想来已经在虞国嫁为人妇,依旧是虞国公主。
接连忙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里,虞泠为了《惠民策》的实行日夜悬心。
如今大事敲定,虞泠非但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头重脚轻,倒比忙的时候还要疲累。
在搞科研时,虞泠也时常如此,往往是因为累过了头,出去走走就好。
“娘娘,大暑天的,您还是在宫里休息吧?您今日的脸色,实在有些差。”
小禾跟在虞泠身后,担忧地望着自家娘娘的背影,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她便摔倒。
“脸色很差么?”虞泠眉头微皱,可她看自己的脉象,倒没看出什么来。
小禾谨慎地点点头,准确来说,虞泠的脸色甚至有些发青。
说起来,她这几日忙着,每日的请安能免则免,头发随意梳理整齐就算完,已有许久没有照镜子。
见小禾面色凝重,显然不止是平时寻常的担心,虞泠面色微变,走到荷花湖边,探头往看向湖面,想借水面的倒影看看自己的面色如何,不料才低头,她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此刻御书房内,佳嫔带了一方上好的砚台来见皇帝,皇帝命人收下,看都没有看一眼。
佳嫔并未气馁,而是自信与皇帝搭话,还没说两句,就有一名宫女急匆匆跑进来。
因是凤栖宫的人,李怀忠便没命侍卫上前阻拦,他正要开口询问,宫女就越过他闯进御书房,等到李怀忠回过神,人已经跑进殿内。
李怀忠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脑海中闪过“刺客”二字,不料宫女跨过门槛就噗通跪下。
“陛下!皇后娘娘……”宫女声音哽咽,双目发红,可见来的路上已经哭过。
瞥了一旁的佳嫔一眼,司鹤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云淡风轻地问:“皇后怎么了?”
“皇后娘娘方才去御花园散心,不料走到荷花湖边时,娘娘忽然昏倒,从湖边栽了下去。”
宫女不敢耽搁,一口气把话说完,皇帝瞳孔骤然,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人已经救起来了,娘娘已被送回凤栖宫,不过救起来的时候,娘娘的气息已十分微弱……”
宫女话音未落,一阵风就从她耳侧略过,桌案前的皇帝已没了身影。
司鹤走得着急,衣袖带落桌上的砚台,砚台砸落在地上,“啪”的一声令人不寒而栗。
佳嫔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砚台,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跟在皇帝身后赶往凤栖宫。
皇后落水病倒,整个人病得不轻,先是呼吸微弱,太医一度说无能为力,暗示皇帝预备后事。司鹤命人修书递到虞国,之后就一步不离守在床榻前。
虞泠操劳过度,身体已到了极限,本就要病一场,她落水后寒气侵体,更是雪上加霜。
到了后半夜,虞泠发了高烧,胡乱地说着梦话,抓着司鹤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她病了之后,俨然像是变了个人,司鹤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手足无措。
可小禾却愣了良久,此前她一直觉得娘娘变了许多,而病重时的娘娘,则像是未出嫁时的公主,生病时会哭会闹,全然没了嫁到翎国后的沉稳与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