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一噎,见他一副语塞的模样,清闲侯笑了笑,皇帝对皇后的在意举国有目共睹。
他蛰伏一月之久,好容易回到京城,当然不会置他的宝贝皇后于危险境地之中。
在皇帝举兵回京的消息传来时,清闲侯就想到这点,不过皇帝的人动手比他想象的要快。
“传令下去,各处宫门的守城将士不得懈怠,若有临阵脱逃或者临阵倒戈者,杀无赦。”
他这是铁了心要与皇帝拼个鱼死网破,就算葬身在此,他也不会向皇帝低头投降。
清闲侯的命令一下,他麾下的将士只好咬牙苦守,两军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侯爷!”上官飞花凄厉的声音传来,她快步步上城楼,在清闲侯面前跪了下来。
她攥着清闲侯的衣角,挣扎地抬头看他:“侯爷,收手吧,莫一错再错,为此丢了性命!”
她跪在清闲侯面前苦苦哀求,两人自认识到成婚,清闲侯其实一直都待她很好。
他会温柔地说故事哄她入睡,帮她反驳他人的诋毁之言,永远站在她的面前护着她。
所谓正妻对夫君的礼数,他不曾要上官飞花行过,在他面前,她永远不用卑躬屈膝。
然而今日,她泪流满面地跪在这个男人面前,求他能够收手,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他自己。
清闲侯蹲下身把她扶起来,帮她把跪皱了的衣摆细心抚平,他总是很自然地做这些事。
见他如此,上官飞花还以为他是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喜道:“侯爷你……想明白了?”
“为何就连你也不信本侯?”清闲侯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他以为至少她能理解自己。
“侯爷……”上官飞花呼吸一滞,她反手握住清闲侯的手臂,喉间像是被什么堵着。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务必把夫人看好,她若有半分差池,你们几个都别想活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他拂开上官飞花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直至她被人带下去。
副使看了一眼地上落着的手帕,面色复杂,一度欲言又止,他们都知道,侯爷赢不了。
当然,单论能力,他不差当今皇帝分毫,可到底这些年来,司鹤才是这个国家的当家人。
清闲侯这些年远在幽州,尽管一直暗中探听京中的消息,各方的势力到底不在他手中。
这些话副使心如明镜,但他不会宣之于口,清闲侯何等聪明的人,难道他想不到?
他是不愿意认输,不甘自己能力不差,就因为不良于行而被困在幽州那个地方多年。
皇后被皇帝安排的人救走,皇帝没了后顾之忧,很快就带人攻进皇宫。清闲侯准备不充分,麾下的将士被尽数俘虏,不愿意归降的当场斩杀,京城上空再度弥漫起血腥味。
司鹤很快带人将清闲侯围困起来,在层层包围中,他所做的反抗就如同困兽之斗。
事已至此,不进则退,清闲侯浑身是血,剑锋上血珠滴落,他没有露出恐惧,更没求饶。
司鹤对司家血脉再了解不过,皇室子女个个性情执拗,纵到了绝境也不轻易投降。
哪怕是司浩音,她吃了那么多苦,其实只要她哭喊求情,司鹤还会酌情怜悯她几分。
然当时蓬莱岛一战,她被挑断脚筋的时候,不过是痛哭哀嚎罢了,不曾求饶一句。
“皇叔,你能力出众,侄儿是惜才之人,不想伤了皇叔性命,不知皇叔愿不愿意投降?”
司鹤没想伤清闲侯性命,身为帝王,他理解清闲侯的想法,他倘若能为自己所用,是翎国百姓的福祉,可他若是不能,那没办法,他只能死了。
“皇侄,请吧。”清闲侯淡笑一声,甩去剑上的血水做出迎战的阵势。眼见他不打算服软,司鹤低叹一声。他自认身为君主,他已颇为仁慈,为何碰见的人骨头一个比一个硬。
司鹤递给静川等人一记眼神,示意他们不必插手,简化为两个人之间的争斗更省事。
两人在众将士的注视下决一死战,莫看清闲侯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动作却不迟钝。
简单过招之后,司鹤不免感到暗暗心惊,也难怪清闲侯会这般不甘,不惜为此发动政变。
他治国能力不差,武功也不低,不良于行的人要做到这一步,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也就意味着倘若他身体康健,他各方面的素质都能达到更高的层面,而非仅限于此。
司鹤的父皇能力并非先祖子嗣中最出众的,不过因为他不算差,且年岁时机都合适,皇位便名正言顺落在他头上。假若皇帝是清闲侯,那么司鹤这会子不过是个亲王。
广场上回响着刀剑相交的嗡鸣,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可打到这,司鹤已没有再战的心思。
他旋身挽剑,剑尖扫过清闲侯的脖颈,在其闪避的瞬间乘胜追击,掠到他身后。
不等清闲侯做出回击,一柄利剑已经横在他的脖颈前,司鹤幽幽开口:“皇叔,你输了。”
“朕再问一次,皇叔归不归降?只要皇叔点头,近日来发生的种种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司鹤难得表现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回应他的只有没有尽头的沉默,司鹤低头一笑。
“很遗憾。”他握着剑柄的手一紧,不想再浪费时间,刚要动手,一道娇小的身影就跃到场地中央,四平八稳落地,谁都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上官飞花。
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虞泠瞪大眼,没有人告诉她上官飞花会轻功,且功底看起来还不差!
世间鲜少有人知道,清闲侯一直尽自己所能对上官飞花好,给她所有自己能给的东西。
上官飞花也一样,她希望自己能帮到清闲侯什么,在来日发生什么时自己能有用武之地。
清闲侯不良于行,不能练习轻功,她就一直苦修,为的就是能够带着清闲侯飞檐走壁。
不过她的臂力不太好,所以一直以来没能实现这一目标,她会轻功,也只有清闲侯知道。
见到她时清闲侯眼一沉,全然没了方才安然赴死的坦然,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