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成婚的时候,曾有人说他们两的性情天悬地膈,能走到一起实在是不可思议。
旁人闻言后笑说,侯爷与上官家的女儿看似性情不同,实际上两个人相似的很。
清闲侯一噎,盯着上官飞花看了良久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过我每日都会来瞧你。”
他说着转动轮椅离开,走到屏风旁时回过头去,可窗边的女子始终没看他一眼。
清闲侯深深地叹了口气,落寞地离开了上官飞花的住处,来时是孤身一人,走时仍是。
听着轮椅的声音远去,一滴泪自上官飞花的眼眶滑落,她抬手无力地拭去脸上的泪水。
当今圣上登基多年,性情尽管暴戾,可一直以来施行仁政,皇后更是极为优秀的国母。
她所做的事惠国惠民,手段不仅用在管理后宫一事上,为百姓谋求的福祉不知道多少。
在帝后的苦心经营下,翎国百姓得以过上太平富足的日子,本就不应该有人造反逼宫。
清闲侯因先天不足吃了许多苦,因此不能继承皇位他心里一直有恨,恨天下亦恨人。
然而就算说穿了,他为的也是自己的一己私利,不顾一切把民众推到水深火热之中。
上官飞花不愿离开这里,不是因为自己多清高,她知道一旦自己走到清闲侯身边,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没了顾忌。她留在此地,暂且就当是赎罪吧。
清闲侯淋着雨回到御书房,这些天他为了平舆论杀太子,一直待在御书房没离开过。
宫人看到他面色阴沉,浑身都是雨水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赶忙打伞走入雨中去接他。
“侯爷,有人要见您。”宫人的声音有些犹豫,她是上个月才进宫的洒扫宫女,不过是在宫苑中做些洒扫的差事,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她莫名其妙被调到御书房来当差。
“谁?”清闲侯接过宫人的帕子擦去脸上的雨水,由宫人推着轮椅进入御书房内殿。
“不过才大半个月的功夫不见,侯爷,别来无恙。”披着斗篷之人从暗中悠闲地走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清闲侯的手一顿,虞泠站在光下,戏谑地打量着清闲侯的模样。
他被雨淋湿透,雨水不断从他的衣袖滴落,地面上很快就落了一摊水渍,很是狼狈。
“看来见到本宫侯爷很意外?您是不是在想,那些饭桶不是回了消息说本宫已死是么?”
虞泠绕着他走了一圈,推着清闲侯进来的宫女已经退下,御书房的门被关上,虞泠却不慌。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回宫见清闲侯,心里自然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
“不知娘娘敢只身回来是想做什么?”清闲侯没有问她是如何脱身,现在的结果是她还活着,她怎么活下来的便没那么重要。清闲侯取下发冠,一头长发散落下来。
他拿过巾子擦去发丝上的雨水,两个人皆气定神闲,不知的还以为是好友之间在闲聊。
“当然是想侯爷高抬贵手,放过明光一行人。”虞泠撑起身子坐在身后的桌案上淡声道。
她顺手拿起笔架上的羊毫抛着玩:“侯爷不放也没关系,杨家的援军已经抵达城外。”
她这么说根本不像是来和清闲侯谈判,而是来通知他,他的死期已到,他成不了事。
“呵,这就是娘娘与我的差距,你们不想京城百姓受战乱之苦,这才没有直接举兵进宫。”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分明披头散发,他的风度仍不减分毫:“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们害怕我丧心病狂,没等你们杀到我面前,我就已经把看押的官员都杀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这些人命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在他的大计面前,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这是你会做出来的事。”虞泠面无表情,语气没有波澜,唯有烛光照出她眼底的暗色。
虞泠于眼下出现求见清闲侯,乃是以身犯险,但为明光等人争取时间,她义无反顾。
“侯爷师出无名,这龙椅你坐不稳,看在飞花的份上,只要你现在收手,本宫既往不咎。”
自古以来无论何时都讲究名正言顺,尤其是皇位,不能正名则不能被臣子所臣服。
虞泠其实不能理解清闲侯所为,他在封地待的好好的,翎国天下太平,他造什么反?
“好一个师出无名,我同样是皇族血脉,这皇帝司鹤小儿当得,我怎么就当不得!”
他把擦头发的巾子愤然掷在地上,吼着向虞泠控诉自己多年的不得志,他就是不服!
他的狠色锋芒毕露,虞泠被他吼得有些发愣,放下手中的羊毫笑了笑:“原来如此。”
清闲侯有能力有野心,只是因为不良于行,所以与皇位失之交臂,被困在封地多年。
对于有野心之人而言,最残酷的事不是被打败,而是有能力有想法却不能得以实现。
他在封地这些年,安插自己的眼线,把晚香楼作为按照埋在京城里,无声地探听消息。
“就因不甘臣服,就要把怨气都撒在旁人身上,罔顾他人性命,你,不会成为天下之君。”
虞泠说得很笃定,好像已经看到了结果似的,清闲侯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哦?是么?”
他滚动轮椅,木轮在地面留下一道水痕:“皇后啊皇后,你即活着,当真不应该再回来。”
他说罢打了个响指,暗处无声无息出现几名暗卫,动作利落把虞泠困住架了起来。
“把皇后先送回凤栖宫,我改变主意了,你在宫中,明光他们走与不走都不太重要。”
清闲侯命人把虞泠押下去,独自一人坐了许久,尔后忽然捂着脸癫狂地大笑起来。
“好!回来得正是时候,真是天助我也!”清闲侯一掌拍在桌上,羊毫被一掌拍成两半。
杨家军纪律严明,皆是能以一当十的骁勇将士,他们与明光等人里应外合,很快就把太子等人平安送出城外。清闲侯没派兵阻拦,而是让人放出一个消息。
皇后眼下就在皇宫内,已被他控制,而皇帝失踪不知下落,他们胆敢攻进京城,第一个死的就会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