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这几日怎么样,还是不愿意出去走动么?”虞泠穿过前堂走向杨府中庭。
杨府她来过多次,这边的路她大致认得,杨玉心院落的路径她更是轻车熟路。
杨小将军跟在虞泠身后,心里不是滋味,沉声应答:“是,无论下官说什么她都不愿出门,也不把玩喜欢的武器,就连话都不大说,只有去看父亲时才勉强笑笑。”
可去看杨将军时杨玉心的笑并非真心,不过是为了让卧病的父亲宽怀而强颜欢笑罢了。
“明光今日来看过她了么?”虞泠轻叹一声,洒脱如杨玉心,也不能释怀晚香楼一事。
杨玉心虽说自幼跟随父兄到边关,是胡打海摔惯了的,但遇到的人皆为光明磊落之辈。
她到底是清贵的管家小姐,几时遇到过这样的腌臜事,一时半会难以释怀实属正常。
“来过,俞将军每日都来,不过玉心的性子娘娘您也知道,她一直不愿出来见人。”
与其说是不愿见人,不如说是不愿见明光,晚香楼的遭遇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无事,本宫开解开解她,你们平日里记得多注意她的情绪变化,多加以关心就是。”
杨玉心心里有心结,往日里那样活泼开朗的人,如今闭门不出,如何不让人心疼。
“那是自然。”杨小将军应着,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都万分宝贝,当然上心。
“外头这些天可还有流言蜚语?”虞泠不在宫外走动,情形具体如何她知道的不详尽。
“有娘娘的人盯着,又抓过几个人以示惩戒,没有人敢放肆,但……影响一时难消。”
晚香楼的事是因李姣姣而起,为了前朝稳定,杨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紧咬不放。
李姣姣用心歹毒,李大人自知理亏,私下里送了礼到将军府,不过都被退了回去。
杨家是为了大局委屈了杨玉心,但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不会原谅李姣姣。
“本宫知道了,大人先退下罢,我同玉心说几句体己话。”虞泠在院门前站定。
“是。”有人能来看自家小妹,杨小将军很是高兴,也希望虞泠能开解她的心怀。
虞泠时隔数日再次见到杨玉心,她瘦了许多,脑袋上还缠着纱布,身上的药味略重。
她被人从围墙上一脚踢下,摔伤了后脑勺,好在没有伤及脑神经,只得了外伤。
“坐着发呆想什么?”虞泠率先开口,杨玉心恍然回过神,慢半拍看向身后。
“娘娘……”她才想起身向虞泠行礼,虞泠笑着制止她的举动,按着她坐回圆凳上。
“你对明光小子避之不见是在害怕什么?觉得他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你还是其他?”
两人都是爽快的性子,虞泠望着她直言自己的想法,杨玉心双唇微张,就在虞泠以为她要说什么时,两人之间迎来了无比漫长的沉默。
杨玉心闭嘴不言,虞泠不能知道她的想法,只能揣摩从何处着手宽慰她。
“小姐!二小姐!出大事了!”杨玉心身边的贴身丫鬟不知虞泠在,莽莽撞撞跑过来。
丫鬟见到虞泠时猛地停住脚步,手忙脚乱地跪下向虞泠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虞泠眉头微皱,好奇她方才口中喊着出了大事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丫鬟显然是一路着急着跑过来,这会子还上气不接下气,闻言下意识看了杨玉心一眼。
见她的目光是落在杨玉心身上,虞泠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李姣姣又在背后搞小动作。
“到底怎么了?娘娘在这你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杨玉心站起身看着她。
“奴婢原去药房帮小姐看药煎好没有,不想撞上明光将军到府上,身后还敲敲打打跟着一队人,抬着好些箱笼,奴婢偷偷去看了,那些箱笼都绑着红绸,想是,来提亲的。”
试问除去提亲,还有什么事会有这样大的阵仗,丫鬟只略看了几眼就赶忙回来告知。
“什么?提亲!”杨玉心的声音陡然提高,一时忘了虞泠还在,火急火燎赶去前厅。
明光忽然上门提亲,莫说杨玉心,就连杨小将军也没收到消息,看到那边抬来的东西也是大跌眼镜。这些聘礼,足足排了有十里,整条长街都被提亲队伍站满。
“明光将军,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还需慎重考虑才是,玉心自小在军营里长大,不同寻常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性子虽野些,但无论我还是父亲都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明光,他们杨家很宝贝这个女娃,结亲也得是两情相悦的。
杨玉心喜欢俞明光是真,但他们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杨玉心。
假若他只是一时同情杨玉心,为此娶了她,两人来日也不会过得多幸福。
“我已经慎重考虑过,这些聘礼皆是我精心准备,也是我全部的家当,还望贵府应准。”
十里聘礼不是一时半刻能准备好,俞明光能拿出来,可见确实是准备了一段时间。
“我不同意。”杨玉心沉着脸快步走来,她夺过自家兄长手中的聘书塞回明光手里。
她从前在明光面前总低着头,她鲜少会这般与他对视,然此刻她的神色却十分严肃。
“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不至沦落打要将军同情我,特地来府上下聘的地步。”
这些年她一厢情愿喜欢着明光,也知道这样的情分令人苦恼,她鲜少在他面前晃。
“你为何会觉得我是同情你?”明光握紧手中的聘书,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杨玉心仍不习惯与他对视,狼狈地避开他的眼神:“难道将军还能是真心喜欢我不成?”
她说罢撇了撇嘴,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丢下一句“这门婚事我不会答应”就转身离开。
她这一走,杨小将军便有些尴尬,但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将军也听见了,玉心她不愿意,这桩婚事你还是再做考虑,而且武将联姻,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