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因为王爷的缘故,诸位对郡主都忠心耿耿,就算肝脑涂地你们也心甘情愿。”
苏别意说到此处心情有些复杂,莫说这些影卫,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有人感念的从来都是英武王的恩情,但凡英武王有两个孩子……可惜没有但是。
“这些年郡主的行事你们都看在眼里,尔等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见过大阵仗的人。”
苏别意的语气顿了顿:“我们都清楚,郡主继续一意孤行,接下来便是死路一条。”
皇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留西河郡主到现在,可不是因为顾着骨肉之情。
要不是因为英武王当初死得实在令人扼腕,又是皇帝才登基不久的时候,西河郡主放肆到此等地步,加上害死钟灵儿的罪名,司鹤不知让她死了多少回。
然就算再容忍,也终究有一个限度,太后都挪出京城去皇陵,接下来西河郡主还不知收敛,相信不久之后就是她的死期。影卫神情微敛,没有接话。
“我会想办法为郡主讨来解药,之后你们就带郡主离开京城,让她老实些,日后跟紧她,不然英武王这条血脉,就算是断了。”苏别意双唇紧抿,半张脸隐在夜色中。
影卫沉默不语,苏别意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听得进去,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廊下站了一会,好似是想多欣赏一会王府的夜色,等出了府门,她就再看不到了。
戚烛在南疆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之前西河郡主取他血肉,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这笔账说什么戚烛都要算,想让他放过西河郡主,那就得有个人给他出了心里的火气。
“那姑娘呢?”她在转过身时,影卫首领倏然开口,问出分明知晓结果的疑问。
“你觉得我还能回来?我回不来了。”苏别意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河郡主的院子。
西河郡主不会知道,在这萧索的秋夜中,她失去了待自己如亲妹的女子。
戚烛在山脚下接虞泠回到驿站,她因太过疲累,用过早饭后就睡下,一直睡到深夜。
“王爷,菜还在灶上热着,您不如先吃一些,等王妃醒了再做别的也不迟。”
侍从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才走进房内,戚烛拨弄着蛊盅里养着的蛊虫,头也不抬道:“无妨,本王不饿,她不喜欢自己吃饭,本王等等她。”
“还有一件事。”经过苏叶一事后,主子就再不允许族人在跟前伺候,除非有事。
戚烛盖上蛊盅,抬眼不悦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侍从:“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浪费时间。”
“驿站外有一名姓苏的女子求见,还出示了我们南疆的令牌,不知王爷见是不见?”
这名侍从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对南疆早年的事所知甚少,并不认识苏别意。
戚烛一听是苏姓的女子就猜到是谁,眉头微挑,向后看了一眼,屏风隔断后方虞泠还在睡,戚烛拍了拍手,笑道:“把人带到后院,本王去见她。”
在南疆的时候,戚烛只是听说过苏别意的名号,但是从没有见过此人。
他去后院时,苏别意就已站在院中等候。她身着一袭干脆利落的青衫,腰上挂着貂皮腰饰,双手背在身后,腰挺得比之,肤色比寻常女子略黑些,身上带着江湖义气的洒脱。
戚烛扶着阶梯的护栏走下,只是扫了苏别意一眼,目光就从她身上移开:“真令本王意外,没想到有生之年本王还能见到南疆曾经的第一巫师。”
他的声音夹在秋风之中,在月色下带着肃杀的寒意,只被他看一眼就如芒在背。
苏别意顶着戚烛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无奈笑笑:“王爷不就是等着我来么?”
戚烛在西河郡主身上下蛊毒,如此大手笔,除了想让西河郡主痛苦不堪外,还有另一目的,那就是引她现身。戚烛是有仇必报之人,哪里会留她在西河郡主身后。
戚烛很欣赏她洒脱的行事风格,只可惜,男人摇头叹了声:“好好的人才,真是浪费了。”
她是南疆难得天赋异禀的巫师,只可惜没跟着一个好主,这是对她自身才华的埋没。
至于苏别意自己,对此倒是很看得开,神情格外平静:“英武王对我有恩,我应当如此。”
她固然爱惜自己的天赋,但说到底,没有英武王就没有她的今日,她心甘情愿。
戚烛把她毅然决然的神情尽收眼底,冷笑道:“好一个应当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为了一个西河郡主,宁可把自己的命送到他人手中,当真是令人敬佩又愚蠢至极。
尽管佩服苏别意的勇气,戚烛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这条命,他收下了。
戚烛抽出腰间的骨笛,骨笛带有机关,在中间一拧,藏在骨笛中的暗器就会弹出。
就在他即将动手时,苏别意先一步开了口:“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本王看上眼的,你还想与本王谈条件?真是可笑。”
戚烛口头尽管这么说着,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好整以暇地等她说接下来的话。
“我既然来此,当然提前准备好交易的筹码,以王爷之机敏,不会想不到钟灵儿有问题。”
戚烛既然能想到西河郡主与她有牵扯,就不难想到世间为何能出现另一个钟灵儿。
“本王确实想到了,不过那又如何?她的目标是翎国皇帝,和本王可没有关系。”
戚烛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他还以为会是什么有趣的事,真是令人失望。
“您说得不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您没有关系,但,与王妃有关系您也不在乎么?”
苏别意叹了口气,不想几年的努力会落到今日的结果,委实令人不甘心。
为了炼出钟灵儿这一具傀儡,她可是在皇陵闭关整整两年,终究是白费心思。
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件事能够救得了西河郡主。在戚烛的凝视下,苏别意缓缓开口:“郡主曾取过王爷的血肉,为的就是炼毒,而钟灵儿,就是行走的血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