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虞泠敛去眼底的神情,冷冷地看着眼前之人,走到秋千旁坐下。
沐妃遭难,乃昭妃费尽心思的陷害所致,两人都已撕破脸,倒不必再端着那套。
“臣妾是见如今凤栖宫门庭冷落,所以来找娘娘您说说话,免得您觉得孤单。”
昭妃柳眉若蹙,她在后宫待的日子长了,也琢磨出几分皇帝喜欢的模样来。
早逝的灵慧皇贵妃身子不好,这样的人就算性情活泼开朗,眉眼间也不可避免带着挥之不去的愁思,这反而成为她的点睛之笔,让人难止爱怜之心。
昭妃显然是模仿到了几分神韵。
只会一味地模仿他人来得到宠爱,不可谓不可悲,然而宫女子往往没得选。
虞泠看她假惺惺说着关心自己的话,眼底却是难掩的幸灾乐祸,恹恹地看着她。
“沐妃虽不在,但凤栖宫的人并非都死绝了,还轮不到你来陪本宫说话,出去。”
虞泠坐在秋千上悠闲自得地晃着,目光越过昭妃,落在她身后的药草上。
“娘娘表面看起来光鲜,实则心里难过极了吧?臣妾身为后妃,应当出一份力为娘娘排忧解难,何以忍心看娘娘黯然神伤呢?”昭妃立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得不说,身在后宫的女子,多少都会说几句场面话,尤其是嬉皮笑脸恶心人。
不过,虞泠对此无感。昭妃自以为能重伤人的话,在她听来不值一提。
“为本宫排忧解难?”虞泠站起身,越过昭妃在药草地前蹲下,折下叶片揉搓出汁。
“那是自然,沐妃与人通奸,罪该万死,娘娘其实不应该为这样的人伤心。若是臣妾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娘娘直说就是。”昭妃口若悬河,不打算口下积德。
“哦?”虞泠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颚,“本宫确实很不高兴,其实你说得不错,但本宫着实心情郁闷难解,既然你说愿意帮本宫,不如去死一死给本宫助兴?”
她说着拔下头上的金簪,作势就要刺昭妃的喉咙。
皇后之前病重过后,就变得阴晴不定。虽然后来变得正常了些,可到底如何谁知道?
她这一动作,瞬间勾起昭妃从前的记忆。
昭妃生怕虞泠真的会发疯杀了自己,哪里还有半点趾高气昂的模样,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嘴里声音尖锐地喊着:“来人!来人!皇后娘娘要杀人了!”
在她身边要拉人的宫人都皱起眉头,唯独虞泠面不改色,始终紧紧揪着她的衣襟。
在她退到药草花圃边时,虞泠蓦然放开她,昭妃一个趔趄,向后坐倒在草药上。
逃脱魔手,昭妃哪里还有勇气留在这,拽着宫女的手站起身,狼狈地逃出凤栖宫。
小禾上前接过虞泠手中的金簪,心情复杂,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娘娘,您又吓人。”
虞泠神情无辜地耸了耸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先来找本宫晦气,本宫少不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然她不会长记性,就是可惜了静心栽种的药草,这可是头一茬长好的呢。”
女子走到花圃边蹲下,万分疼惜地扶起一枝被压折的药草,小禾看到那片七零八落的药草地,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奴婢倘若没有记错,这片药草不是带有毒性么,娘娘您从不让奴婢等人靠近。”
“是啊,只是不让你们靠近,至于旁人靠不靠近与本宫无干,高兴了也就提醒一下。”
不高兴么,那就随他们去了。
小禾用扫帚把折了的药草扫开:“您还碰了昭妃的脸。”
而虞泠掐着昭妃下颚的手,是碰过毒草枝叶的,虞泠愈发无辜了:“那怎么了?”
“没怎么,娘娘您高兴就好。是她自己说要为娘娘您开解心胸,既然来了,活该她如此。”
小禾摇头轻笑,自陛下到娘娘宫里来,她的心情就好了许多,脸上时常带着笑。
尽管主子自己从未特意强调过,小禾旁观者清,知道自家主子对陛下的情意。
虞泠环视凤栖宫一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杂乱的药草:“小禾,把这批药草皆清理干净。”
“啊?可您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得了种子种出来的,您不是对这批草药很宝贝么?”小禾执着扫帚的手一顿,困惑地挠了挠头,要知这些药草是自家主子亲自打理。
“本宫还留着部分种子,左右眼下不急着用,拔去烧了,现在立刻处理。”
小禾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但主子既然吩咐,她没有不照办的,手脚利索清理药草。
当夜,昭妃宫中就闹起来,吵吵嚷嚷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说是浑身起了水泡,就连脸上也发生红肿骚痒,看起来很是可怖,可太医院的太医瞧了,都面色为难起来。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症状,既不是水痘也不是疹子,排除种种,只剩一个可能,便是中毒。
可是太医查遍医书,也没有见过类似的毒,若章太医在,或许还有可解的法子。
得知兴许只有章太医能救自己,昭妃气得脸都红了,可章太医已不在宫中,她当如何?
“陛下!臣妾好生可怜,请您为臣妾做主!”文清殿外,女子的哀嚎声响起。
李怀忠燃香的手一抖,把香炉中的香拨散,不待皇帝开口,就自个儿给自己掌嘴。
“奴才该死!手脚笨拙坏了陛下才压好的香,还请陛下责罚!”李怀忠跪下请罪。
案前的男人面不改色,把香具拿过来:“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无事就把人打发了。”
皇帝与皇后重归就好后,昭妃在皇帝面前就如同空气,只当没这个人,更不用说翻牌子。
皇帝说是差他去问,但话中的潜台词则是无论有事没事,直接找由头把人打发了。
李怀忠会意退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面露难色回到殿内:“陛下,这……”
司鹤行事喜干脆利落,见他支支吾吾,不悦地皱起眉头:“有话直说,朕最烦拖沓。”
闻言李怀忠再不敢有一丝支吾,赶忙道:“昭妃控诉皇后娘娘对其下毒,讨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