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郡主寻上门的速度,远比虞泠想的要快。有司忱的提醒在先,虞泠很难不多想一遭。
“不像,反而笑得很是和善,手上是真的带了礼来,看着不像是找麻烦。”
小禾想起那位主,觉得皇亲贵胄中,其实难得有对宫人和颜悦色的,郡主算一个。
不像?看来唯有见了面,试探一二才能知对方是真和善,还是披着伪善的皮另有谋算。
“本宫着常服见她成不成?”虞泠不情不愿地穿上鞋袜,想到沉甸甸的凤冠就头疼。
“娘娘,对方可是英武王爷的遗孤,她特意来见您,您按理是需要正装相见的。”
小禾再怎么开窍,也还有几分愣头青的特质,一板一眼地向虞泠解释着。
简而言之:穿,必须得穿,而且要穿得整齐得体,不然难免让人拿此事来说事。
虞泠着装好出来时,就见凉厅中一女子凭几而坐,摇杆挺得笔直,眼眸中带着少女的天真浪漫,分明对什么好奇,还是规矩地端坐着。
少女长发梳起,戴着青绿色的花冠,颜色很是清新,教人看了神清气爽。
她的衣服颜色与花冠相互呼应,搭配很是协调,真真让人看不出一点戾气或是跋扈。
到底与司鹤有血缘关系,翎国皇室无论男女,没一个是长得差的。
小禾卷起珠帘,少女听到声音,侧目向这边看来,目光落在虞泠身上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她愣了愣,脸忽腾地红了:“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臣女失礼,让皇后娘娘见笑!”
她地耳根涨的通红,整个人都好似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让人不免生出疼惜之情。
虞泠看着她,心跟着软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柔和:“郡主不必如此拘礼,郡主才回京,舟车劳顿怎不在府中休息几日,怎么一早就到本宫这来?”
虞泠微微抬手,小禾就手脚利索地为西河郡主奉上茶,西河郡主接过客气地道谢。
小禾奉茶盏的手一僵,在西河郡主接过茶盏后,迅速退回虞泠身边。
“臣女昨日进宫面圣,与鹤哥哥用午膳时,鹤哥哥说娘娘手艺极好,让臣女也尝尝,就把娘娘做的点心赏给臣女,是以臣女今日进宫是向娘娘谢恩。”
她展颜一笑,示意侍女把带来的东西递给虞泠,盒子尚未打开,虞泠就嗅到一股清香。
哪怕无需看盒子里的物什,光是闻着这股香气,虞泠也能想到盒中草药的名贵。
“此物是臣女在皇陵守孝时偶然所得,臣女留着也无大用处,不如交给娘娘,更合适。”
她提着茶盏盖子,刮了刮杯沿的茶沫,无比期待地看着虞泠:“娘娘快打开看看。”
小孩子的热情最是难抵挡,虞泠盛情难却,把盒子接过来,开了锁扣后将其打开。
垫着软垫的盒子内,妥帖放置着一株紫灵芝,小禾看到紫灵芝时倒吸了一口气。
紫灵芝极为难得,对治哮喘甚有效用,就是盛产名贵药材的西域也难得。
西河郡主好大的手笔,一下就拿出巴掌那么大的一株,莫说在翎国,就是在六国之中都是难得的。虞泠自诩见过世面,看到紫灵芝时也难免瞳孔地震。
“紫灵芝极为名贵,效用颇多,郡主应当留着给自己用就是。不过是几碟点心,本宫时常做的,不值什么,郡主不必拿如此名贵的药来做谢礼。”
虞泠说着嘴角抽了抽,紫灵芝是何物?都说物以稀为贵,紫灵芝千金难买。
别说几碟点心,就是要虞泠提供一辈子的点心都不为过,西河郡主就这么轻易拿了出来。
“娘娘这么说就是见外了,您是鹤哥哥的妻子,你们成婚时臣女未能参与……”
少女说着失落地笑了笑:“就当是臣女赠予娘娘的成婚随礼,请娘娘务必收下。”
她说话随和,又处处为虞泠留余地,并不逼着虞泠,或是表露任何的不满。
这样的人物,如何不可爱?虞泠也没有再推辞:“既如此,本宫就谢过郡主了。”
西河郡主这才展颜,她坐在官帽椅上,虽十五岁,但有些矮,腿未能着地。
她心情甚好,坐在椅子上晃着腿,让人看着心情也跟着大好。
“五月份是翎国各色花卉开得正好的时候,改日臣女在府中设宴,娘娘要不要来玩?”
西河郡主身份固然尊贵,但一个是郡主,一个是皇后,身份终究有别。
虞泠贵为皇后,只有旁人来赴她的席面,哪里有她去别人的席面的道理?
可西河郡主眼睛明亮地望着她,眼里的期待让人难以拒绝,虞泠却还是笑着婉拒了。
“多谢郡主能想着本宫,但本宫有顽疾,最忌花粉,恐不能去参加,还是罢了。”
虞泠才说罢,西河郡主就失落地撇了撇嘴,让人心间不禁生出愧疚之感来。
“是臣女考虑不周,那等下回臣女设别的宴会,再来请娘娘参加。”
西河郡主很是话多,在凤栖宫一个时辰,就拉着虞泠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直说得虞泠口干舌燥,与西河郡主说话也并非合拍,她很能找话题,不让人觉得尴尬。
就在虞泠想着如何委婉提示,自己乏了,又不伤小孩子的心时,司鹤就来了凤栖宫。
太监的通传声响起,少女兴奋地站起身,飞也似跑出去迎接司鹤。
虞泠跟上去时,就见西河郡主扑进司鹤的怀里,亲昵地抱着司鹤问上朝辛不辛苦。
“不辛苦,倒是你,怎么一早进宫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知礼数,嘻嘻哈哈的。”
司鹤把西河郡主从身上抱下来,看向跟在后头出来的虞泠,两人相视一笑。
他径直走向虞泠,挽住虞泠的手,习惯地摩挲着她的虎口:“泠儿身子今日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