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对苏雅并无恻隐之心,苏雅多次想置她于死地,她还活着,是因为苏雅未能得手,而不是因她慈悲。虞泠没有理会,在小禾的搀扶下离开。
就在她走开两步时,苏雅疾声道:“求皇后娘娘帮我,将此玉佩托给公子!”
虞泠回过头看她,苏雅露出苦涩的笑,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帕子里包裹着一块玉佩。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虞泠,把玉佩从牢门的空隙递出来。
“我自知走不出这里,在我死前他不会醒来,我们再不能见面,这枚玉佩,请娘娘帮我送还给他。”她手上的伤已结痂,可稍有牵扯,痛便是十指连心的。
她的手在空中轻颤,虞泠睨了她一眼,还是把玉佩接过,一语不发出了大牢。
在虞泠转过身后,苏雅对着虞泠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大牢的门被关上,牢房陷入一阵昏暗。无人看见苏雅跪在地上,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虞泠走出牢房,小禾冷得吸了吸鼻子,有些好奇道:“娘娘,这方帕子好香。”
寒风猎猎,虞泠的鼻子被冻得难受,一时没嗅到帕子的香气,愣道:“什么?”
“就是佳妃的帕子,好香,奕辰国不愧为香料大国,此香在冬日里也这般清冽。”
小禾煞有介事地说着,她跟在虞泠身边日久,对各式的香也算有些了解。
听她说罢,虞泠的脸却是阴沉下来,立即取出玉佩把帕子扔开,可终究还是晚了。
“皇后娘娘!”静川与小禾同时惊呼出声。
虞泠跪倒在雪地中,因窒息脸涨得通红,她大口地喘着气,然她喘气越是厉害,夹着风雪就越往她喉咙里钻,喉咙被割裂的痛感与窒息感夹杂着,一时分不出哪个更难受。
虞泠忽然痛苦倒地,小禾心下发慌,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手就已经眼疾手快拿出喷雾对着虞泠的口鼻按了几下。虞泠吸进治哮症的喷雾,痛苦的窒息感才有所消减。
虞泠缩成一团,伏在雪地上吸着气。静川拾起被扔开的帕子,面色凝重收在袖中。
帕子上涂有花粉,在气味混杂的牢房中不易察觉,苏雅一早就把每一步都算计好。
她善揣度人心,料到虞泠会动恻隐之心。这方帕子,是她对虞泠最后的算计。
苏雅自己也知道,就这点花粉的量,不会将虞泠置于死地,但足够虞泠吃一顿苦头。
虞泠怒极反笑,她这是当了一回冤种。临死前还想方设法算计她一把,苏雅有够阴损的。
“静川,你把帕子交给陛下,至于如何处理,全依陛下吩咐就是。”虞泠扶着小禾站起身,向身后的大牢看了一眼,喉咙因被冷风呛着,虞泠变得有些嘶哑。
“是。”静川自责地握紧拳头,拧眉垂下头,“属下未及时察觉不对,是属下失职。”
“此事与你无关,你到陛下面前,也不必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照实说就是。”
虞泠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捏紧手中的玉佩,想了想还是把玉佩收好。
是夜,阴森的牢房被人打开。躺在干草上的苏雅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死了一般。
“苏毅藏得可真深,若非朕命人去影卫之前藏身的地方再度搜查,还真寻不到他的踪迹。”
司鹤立在大牢门前幽幽开口,躺在地上的苏雅闻言猛地坐起身:“你说什么!”
苏毅乃摄政王幼子,如今不过六岁。当初苏雅偷跑出宫游玩,便是带着苏毅一起。
不料两人一时贪玩,最后反而成为死里逃生的契机。为了保证苏毅的安全,苏雅把影卫与残留的摄政王亲卫都留在据点,为的就是护住苏毅。
“苏毅全程未参与你的计划,朕本不想为难,谁让你死到临头,还要用花粉暗害皇后?”
司鹤冷笑一声,扑面而来的杀意让苏雅寒毛直竖,苏雅的脚筋已被挑断,她跪在地上爬行到大牢门前,“咚咚”对司鹤磕头,接连的闷响听得人暗暗心惊。
“此事皆为我一人之过,苏毅年幼,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她用力地将头磕在地上,好似肉身不会疼,直至额头鲜血淋漓,她也没有一丝停顿。
司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磕头,随后笑了笑,把一把碎掉沾血的玉渣丢在她面前。
为微弱的烛光下,依稀能看清玉渣的圆形是一枚玉佩,看到破碎的兰花纹时,苏雅面色剧变,发了疯似的把地上的碎片聚起来,慌乱地拢在手中。
“你对行简下手、对皇后下手,你就应该想到,你与你那愚蠢的幼弟会不得善终。”
司鹤一袭黑衣立于暗中,唯有那双眼亮得如夜空中的明星,只是这颗星携着无边寒意。
“你带兵灭了奕辰国,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我难道做错了!何况是你那弟弟愚蠢!明知道我身份有问题,却还是把我留在身边,呵,是他活该!”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口中说着心狠的言辞,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
只是眼泪不知是为了幼弟还是为了司忱,她绝望地握着手中的碎片,油然而生的绝望把她拖入深渊。司鹤闻言并未被激怒,而是命人把陶瓷装着的罐子放在牢门前。
“你说得不错,以牙还牙。所以朕将苏毅以及保护他的残部活活烧死,这,是他的骨灰。”
司鹤说罢,苏念云瞳孔骤缩,她周遭的光一瞬之间暗下去,她的视线中只剩牢房门前的小罐子。苏念云扯了扯嘴角,讥讽地笑出声:“不可能,你不过是诓我罢了。”
苏雅似是想到什么,笑着摇头。司鹤也笑了:“那你为何还攥着那枚玉佩?”
冷冰冰的话让苏雅心里咯噔一下,她很清楚,司鹤心狠意狠,触了他的逆鳞,他便要你百倍偿还。就在苏雅晃神时,司鹤嘴角微勾,抬脚踏碎了地上的陶罐。
灰白的粉末扬起,苏雅呼吸一滞,发了疯似的扑过来,想把那堆飞灰留住。
守在门外的侍卫涌入牢房,把苏雅按住,面无表情的侍卫手起刀落,她的手筋便被挑断,她张嘴时下颚被人捏住,舌根传来一阵刺痛,一块血红色的肉块被丢在地上,是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