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着妃嫔惊恐的尖叫、刀剑相交的声响,可这些动静都离虞泠越来越远。
她耳边,只有雲殷逐渐弱下去的呼吸,以及他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嗬”的一声。
雲殷吐出一口血,如被人砍断的树,轰然倒地。虞泠后知后觉接住他,被他的力气带倒。
他大口大口吐着血,伤口涌出来的血变成黑色,方才那把刀,有毒。
虞泠耳边嗡嗡作响,她机械地按住雲殷的伤口,为他进行压迫止血。
口中吐出的血,肩膀上的血糊满他的脖子、他的脸,虞泠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血的颜色如此刺眼,她不敢看,又强迫自己直视着雲殷。
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地开口,说:“将军,别睡,我能救你,别睡过去,千万。”
雲殷兴许是想说话,可他张了张嘴,血就从他口中涌出,他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艰难地抬起手轻抚虞泠的脸,说是轻抚,其实只是克制地碰了一下,手就垂落下去。
虞泠瞳孔骤缩,心中一阵刺痛,头一回感觉到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此前她并非没有命悬一线之时,但大多因素皆是可控的,她并不慌乱惧怕。
静川带来的人身手非凡,很快压制住一群刺客,那群刺客见刺杀无望,对视一眼全部服毒。虞泠按住雲殷的伤口,喂他吃下一颗药丸。
所有妃嫔受了惊吓,且雲殷受伤,折返回京路太长,一行人无奈只得暂时入太上道观。
虞泠命人把雲殷抬上马车,前往太上观途中,虞泠抱着雲殷的手一直是抖的。
刺客刀上的毒毒性霸道,好在雲殷常年习武,身体健壮才勉强撑下。
到道观时,雲殷已奄奄一息。虞泠迅速为他伤口排毒,又找出之前制作的解毒丸给他吃下。这枚解毒丸,仅此一枚,是虞泠花了半年时间制作而成。
看着雲殷伤口的血变成正常的颜色,虞泠松了口气,擦干净手上的血为雲殷把脉。
摸上雲殷的脉象时,虞泠的面色便沉了下去,怎么会,雲殷体内的毒,竟无法完全清除!
“静川!”虞泠叫来守在门外的静川,一拳捶在桌上,“去查这毒到底出自何处!”
“属下曾随陛下四处征战,见过此毒,此乃奕辰国的情蛊毒。”静川面色复杂地开口。
“情蛊毒?”虞泠眉头一皱,很快就明白为何静川的面色会如此难看。
此毒的名字,单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它又偏偏是下在雲殷身上。
“是,此毒以蛊虫为引炼成,人中毒后,会对心中执念……”后面的话静川没说出口。
话中之意虽未明言,但两人心知肚明。虞泠吸了口气:“除此之外呢?”
“而情蛊与毒相辅相成,若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每月十五与三十都会情蛊遭受宛若毒虫噬咬的苦楚。娘娘方才所用的药以把情蛊之毒祛除,但余留的毒素依旧能让人痛不欲生。”
简而言之,雲殷不可避免要为此吃苦头。虞泠抹了把脸,心沉到谷底。
她是做医学研究的,但对古代的毒所知甚少,在这上头的学问,她还不如章太医。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肩膀上的伤好之前,雲殷将军就暂且在观中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