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眉头微挑,他之前一直觉得明光不解风情,不想他早已经为娶杨家女准备周全。
假若不是早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杨玉心点头,过礼这些事还能折腾上数月之久。
“两府这几日就在布置筹备,参加喜宴的礼服朕已经命人准备好,不用你操心。”
“哟,陛下何时变得这般贴心,当真让臣妾有些受宠若惊了。”虞泠佯装意外地瞪大眼。
司鹤被她这副神情气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礼服你昨日已经试过,说什么,嗯?”
夫妻二人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如今难得前朝平静些,两人得空就会待在一起。
杨府与俞府忙着操办婚事,杨玉心不想见到明光,就干脆躲到凤栖宫来,一呆就是几日。
“你这是做什么?都在凤栖宫待了三日,五日后你可就要出嫁了,心心念念的婚事如今不想要了?”虞泠用上官氏说的办法移栽院子里的花草,存活率果然增高。
“娘娘您明白臣女的心思。”杨玉心帮虞泠栽花种草,俨然一派与世无争的模样。
“如今圣旨已下,就连成婚的日子都定了,你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虞泠无奈地瞥了杨玉心一眼,能与自己的心上人成婚,哪有不高兴的,她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能在娘娘这待一日算一日。”杨玉心闷闷地说着,可心里清楚,如今已是木已成舟。
“本宫其实不太明白,你在介怀什么,要说晚香楼那件事,其实没发生什么事。”
杨玉心对明光的抵触超乎寻常,这本不应该。女子把名节看得重要她理解,但她只是被关在那一日,明光对此不介怀,她自己反而苛责起自己来。
“将军光风霁月,臣女一不会琴棋书画,二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臣女自知配不上将军。”
杨玉心说着低下头去,她从来只看得到自己的缺点,而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优点。
在她看来,明光能够看上她,是她祖坟冒青烟才得了这样的好事,她始终觉得不可置信。
能与明光喜结连理,她比谁都高兴,与此同时她也感到害怕,担心明光是心血来潮。
日后成了婚,明光发觉她种种不好,兴许就会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与她结亲。
至此虞泠才明白杨玉心的症结所在:“所以,你是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配不上明光小子?”
杨玉心把头埋得更低,就差把自卑两个字写在自己的脑门上,虞泠见此简直哭笑不得。
“你也太过自谦,要论家世,明光可是差了你一大截,你的样貌长得也并不差。”
虞泠深深叹了口气,拿杨玉心有些没办法:“两人成婚,两情相悦才是最要紧的。明光为人沉稳清醒,不会是一时冲动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的人,他是真心喜欢你。”
就明光那一板一眼的行事风格,只要他不喜欢杨玉心,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见得点头。
见杨玉心沉默不语,虞泠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没想过你这么做明光会伤心?”
要知从一开始明光就备好聘礼,可见他心里一直有数,只不过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不料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却躲着自己,说不难过是假。
任虞泠说尽好话,杨玉心都没有再开口,虞泠这下心里也没底,变得忐忑起来。
就在虞泠要放弃劝说时,杨玉心猛地站起身,朝虞泠拱了拱手:“臣女明白了。”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就火急火燎走了,习武之人脚程快,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娘娘,杨小姐明白什么了?”小禾在边上看得是满头雾水,心想杨小姐变心真快。
虞泠耸了耸肩:“不太清楚,不过么,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但愿她能就此解开心结。”
杨玉心听进去了虞泠的话,回府后乖乖待嫁,把杨将军感动得是老泪纵横。
要知道杨玉心不在府上这些时日,杨将军整日里提心吊胆,逃婚的事杨玉心不是做不出。
在两家的精心准备下终于迎来大婚这日,京城上下一片热闹,迎亲的队伍足足排了一整条街,此等规模仅次于当年帝后成婚的阵仗,看得满城百姓目瞪口呆。
除去明光送上的聘礼,杨家也拿出了不少的陪嫁,那等场面令无数人艳羡。
这桩婚事是皇帝亲赐,两人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帝后也给了许多赏赐。
一时之间无论是杨府还是俞府,两家的金银珠宝,稀奇珍玩堆得小山一般高,很是晃眼。
此时杨玉心的闺房内,虞泠在喜娘的指导下帮杨玉心梳头绾发,最后帮她盖上盖头。
鸳鸯刺绣的红盖头盖下,新妇明媚的笑颜随之被遮盖住,虞泠心下一片怅然。
她学着喜娘说了好些吉利的话,但字字真心:“本宫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最后这句,打小伺候杨玉心的侍女小声啜泣起来,分明是喜事,气氛却分外伤感。
虞泠也跟着红了眼眶,自手腕上取下一枚金丝镯戴在杨玉心的手腕上:“去吧。”
“吉时到!新妇出门!”随着喜娘一声高呼,紧密的房门打开,光自房外照了进来。
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照亮天地的第一缕阳光不偏不倚笼罩在杨玉心身上。
她喜服上的金线刺绣在光下熠熠生辉,阳光自门口向前路延伸,照亮她的前来。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轻吸了口气,这当真是最为吉利惊艳的一瞬,仿佛天地都格外怜惜杨玉心。众人怀着欢喜地心情送新娘子出门,前堂杨将军已经在候着。
阵仗沙场多年的将军面色肃然,他端坐在主位上,桌案上则放着已逝将军夫人的牌位。
喜娘把红绸递到新人手中,两人上前拜过杨将军,又奉了茶后便起身出门。大堂外就是热闹的吹打声,锣鼓喧天夹着不断的鞭炮声响,所有人都被这喜庆的气氛感染。
在杨玉心转过头那一瞬,杨将军的眼眶微微发红,隐隐可见其中暗藏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