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说的每一个字虞泠都能听懂,可凑成一句话虞泠却有些不理解,愣是想不明白。
“好,本宫知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你先下去吧。”虞泠强撑着脸上的笑让他退下。
暗卫查到端倪时就猜到娘娘会难以接受,行了礼便默默退了下去,留虞泠独自深思。
虞泠手里还拿着那本记档,真如暗卫所言,妃嫔每回侍寝都会有一个人跟着司鹤。
按理说那个人应该是李怀忠,但到了妃嫔侍寝时,近身伺候皇帝的人就会换成与他身形相似的人。这个细节平时看来没什么,现在细想才觉得毛骨悚然。
妃嫔开始侍寝后,那名与皇帝身形相似的侍卫就会离开,可与妃嫔缠绵的真是皇帝么?
虞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好奇去查陈年往事,还能查出惊天大瓜。
难怪,在她穿越来之前,皇帝的后宫中不曾有谁有孩子,原来是皇帝不想她们有。
时过境迁,眨眼过去六年,虞泠乍然想明白当初皇帝对阮笙澜失去孩子时说的话。
“朕不会让她生下那个孩子。”这句话虞泠至今记得,如今想来,皇帝说这句话的内涵有待商拓。他不会让阮笙澜生下孩子,不是因为担心阮家借皇子的势力壮大。
司鹤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不会允许皇室的血脉出现污点。
无论是阮笙澜还是淑妃没了孩子,皆是在皇帝有意无意的默许推动下导致的结果。
虞泠攥紧手中的记档,忽然捂着脸笑了,这算是什么事?所有事真是荒唐至极。
御书阁的门被人推开已是晚上,司鹤批完奏折,凤栖宫的宫人就来回禀,说虞泠自己在御书阁坐了整整一天,她们进去皇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在想什么事?朕已经拟了赐婚的圣旨,会找合适的时机命人去杨府与俞府宣读。”
司鹤以为虞泠是在操心杨玉心的事,在她身边坐下,耐心地开口宽慰,在这种时候他很温柔。虞泠转过头看向他,看着眉眼柔和的帝王一字一顿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问的问题不明不白,司鹤拉住她的手一顿:“皇后不是希望朕为他们两人赐婚么?”
司鹤察觉到虞泠情绪不对,坐近了些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虞泠却抗拒地把他推开。
“陛下之前召后宫嫔妃侍寝,其实与她们行房的另有其人,并不是陛下你自己对么?”
虞泠的语气咄咄逼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皇帝,仿佛是在说:别在我的面前说谎。
临幸那些妃嫔的是皇帝的替身,只是想想都会觉得是极为荒唐的事,却是真的。
司鹤瞳孔微缩,垂眸瞥见虞泠手里拿着的记档,就猜到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司鹤把记档从她手中接过:“是,那些女子皆不是朕要选的,朕不想与她们行房。”
可是身为皇帝,他没有皇嗣,无论大臣还是太后,都会盯着他在后宫走动的次数。
“所以您为了交差,就让与自己样貌相似的男子装成您去临幸那些妃子么?”
开口问出这番话时,虞泠仍能听出自己语气中的震惊,这事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是,对于她们而言,她们只要家门荣耀与荣华富贵,并不在乎临幸她们的人是谁。”
司鹤漠然地说着,那些妃嫔每回侍寝过后,他都会象征性地给一些赏赐,她们都很高兴。
虞泠难以接受地闭上眼,她知道自己谴责司鹤太过圣母,又禁不住觉得那些女人可怜。
那些人自以为争得荣华富贵,实则都是政治牺牲品,就连与自己缠绵的人是谁都不知。
就在虞泠消化这些信息时,皇帝握着她的手收紧:“但朕没有让任何人碰过你。”
他这会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担心虞泠会对他生气:“朕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泠儿。”
自虞泠那日为自救帮太后治病,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他怀里时,他的目光就再没从虞泠身上移开过。虞泠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陛下不必自证什么,臣妾没有责怪陛下的意思。”虞泠睁开眼,露出疲惫的笑。
在皇宫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陷在权力斗争中,司鹤贵为皇帝也有诸多的不得已。
皇宫之中每个人都面目狰狞,却都很可怜,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很矛盾的。
不过无论那些妃嫔还是司鹤,都是各取所需,尽管中间有些变化,但不妨碍他们都殊途同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虞泠觉得有些累:“陛下,您抱臣妾回去吧。”
司鹤默默把人打横抱起,其实步撵就侯在不远处,司鹤却没有乘坐,而是抱着虞泠慢悠悠地走回凤栖宫去。途中男人忽然开口:“有件事朕同你说一声,清闲侯即将回京述职。”
在御书阁坐了一天,现在放松下来虞泠才觉得腰酸背痛,就连开口讲话都有些费劲。
“清闲侯是何人?臣妾不曾听过。”虞泠听着这个陌生的封号,对此人毫无印象。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这也是朕登基后他头一回回京述职,朕就是同你说一声。”
虞泠闷闷地点点头,尽管权力斗争之中不论对错,她一时半会也不能对此释怀。
“他是朕的皇叔,不过比安逸侯年长几岁。”司鹤语气平平,虞泠却睁开了眼。
“皇叔?那他与安逸侯岂不是亲兄弟?”虞泠万分震惊,圣祖皇帝不是只剩一名幼子?
司鹤哭笑不得地看了眼虞泠,笑道:“不是亲兄弟还能是什么?泠儿何时变得这样笨?”
“那为什么……”虞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看向别的地方。
司鹤哪里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坦然道:“清闲侯不良于行,这些年一直乘坐轮椅行走。”
虞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难怪,倒是省去了争夺皇位的麻烦。
“清闲侯的封地在哪?为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回京述职?有什么要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