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讽刺她是将门女子,毫无修养举动粗野实属正常,后又说她喜在男子面前点眼。
贵女们越说越起劲,李小姐挑拨得宜,她们不仅没有住嘴,反而议论地愈发放肆。
眼见她们说的话开始变得不堪,杨玉心把手中的酒盏放在桌上,力道不轻不重。
但她这一放,那些关注着她所有举动的人就看了过来,杨玉心支着下颚歪头看向她们。
她的目光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落在李小姐身上:“看来李小姐应当是位吃鱼的行家,都说江南人喜食鱼类,果然如此。不过鲫鱼白玉汤还没开始上,你怎么就处处挑刺。”
她骂人素来直接,不喜欢拐着弯说那些话,她才一句话,李小姐就红了眼眶。
她眼睛红得快,就像眼里一早就预备蓄好泪水,就等着杨玉心开口说话她好演戏。
“李小姐怎么就要哭了?你不是心胸开阔又性情坚韧,这就落泪可不太应当。”
她把李小姐对她说的话还回去,李小姐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不断往下掉。
“我只是……不想惹得杨小姐不快,对不住,望你不要生气才好。”她抽噎地说着。
哭得真是可怜,这便是杨玉心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难怪那些人都向着她。
“也没什么,你们说你们的,只要不攀扯我,就是说到天边去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言下之意就是让李小姐闭嘴,杨玉心说完继续吃宫人新端上来的菜:“喏,都吃鱼吧。”
她说罢就自顾吃了起来,对男席女席上目瞪口呆的众人不予理睬,吃得很是乐呵。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人们开始安慰起哭得可怜的李小姐,转而来指责悠闲自得的她。
不知是谁又扯到明光身上,名为蕴蕴的贵女立即站出来为她的好姐妹打抱不平。
“方才杨小姐不是还对什么都不在意,怎么我们一说起明光将军你就这么大的反应?”
她甩开李小姐“劝阻”的手:“看来传闻是真的,你纠缠将军数年,可人家根本就不看你一眼。你也不看看他是何等人物,你无才无德,也配得上他么?”
王蕴蕴特地把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这事牵扯到明光将军,大家就不好光明正大看戏。
“哼,你当自己有多清高?不过是被我们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拿李小姐来出气罢?”
在这些事上杨玉心无心辩驳,她们说得其实不错,她确实对明光有意不假。
这些年来,她对明光的心意无意表现,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明光的心思。
可数年过去,那人从未回应过自己,杨玉心也只能够劝自己放下,别执迷不悟。
不过被他人拿自己的情感说事,多少有些不痛快。杨玉心才这么想着,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明光不知何时站在宴会入口处,显然已经听到那些贵女的话。
杨玉心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那些话被他听去感到难堪。
其他人见到明光,都不约而同垂下眼,不好露出一副乐于看他人好戏的模样来。
方才能自如应对贵女刁难的杨玉心变得手足无措,她迅速避开明光关怀的目光。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杨玉心接连喝了几杯酒,不一会酒壶里的酒就见了底。
在酒劲的作用下她面颊微红,正好借此起身离席,她看似醉酒,实则走得飞快。
帝后还未到,宴席间众人饮酒若觉得醉了,都可到御花园其他地方走走醒醒酒。
杨玉心对勾心斗角厌烦极了,出了席面就只管往人少的地方走,然宫中举办大宴,御花园哪哪都是人。杨玉心逛了一会,干脆绕到假山上坐着吹风。
她的位置颇为隐蔽,在假山偏上方,她能看到底下来往的行人,但没人能看得到他。
谁能想到假山上坐着个人?清风徐徐,杨玉心吹着风,身上的酒气随风散去不少。
她出来散步醒酒,参加宫宴的贵女也在各处散步。帝后还未到,她们可随意走动。
身为官眷,能进宫的机会不多,她们自然要借此见见宫里的世面,多在园子里走走。
当然还有一点,那便是有一些话,离开了宴席才能议论,即能过嘴瘾又不得罪人。
“你们有听说一件事么?就是京中眼下最风光的那位。”假山下方就是一片桃花园,几名贵女走到园子里,见四下无人就在石桌旁坐了下来,煞有介事地谈论起来。
杨玉心对这些不感兴趣,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她靠着假山石望着徐徐落下的太阳。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日落时分,帝后也将在那时出现在宫宴上,她还可躲懒一会。
“什么事?京中整日里有这样那样的奇闻,我哪里晓得你说的是哪一件,快说来。”
几位贵女兴趣盎然的催促着,红衣女子清了清嗓子,杨玉心才发现竟是王蕴蕴。
“你们有的才随家人上京,京城许多事想必不知道,就如明光将军那些事,他呀……”
王蕴蕴说到这停下来,鬼鬼祟祟看了眼周遭才继续接着往下说:“你们知道摄政王么?”
“哪位摄政王?陛下的弟弟还是后来那位?”她们尽管压低声音,杨玉心也能听清。
“就是后来那位,陛下封他为摄政王是为的什么,我们都心中有数。不过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他与明光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从出现在京城都是同时出现。”
这个传闻在京中不算什么新鲜事,只不过贵女们平时待在府内,鲜少打听外头的事情。
“我听说他们虽以义父义子相称,但私底下的关系很是不堪,不然陛下为何立那人为摄政王?寻常人若非亲人,哪有这样的羁绊,即不是亲人,他们的关系还能是什么?”
王蕴蕴字里行间尽是对江辰与明光的恶意揣测,其他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红了脸。
“江公子当真好南风?不能吧,可他们两连府邸都是分开的,素日里并无什么异样举动。”
有一位声音弱些的姑娘瑟瑟缩缩开口,这些空穴来风的事,听个乐呵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