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固然有野心,但在阮家倒台之后,太后就变得收敛许多,是后来才开始作妖。
“宫里的事浩音所知甚少,太后娘娘之所以插手前朝政事,想来不过是不放心陛下。”
西河郡主红着眼眶,一副悲痛不已的神色,这番话听起来是为太后开脱,实则是指责司鹤。为了权力不顾念与太后的母子之情,把太后送到孝陵,太后这才抑郁暴毙。
铜盆中的冥纸燃烧殆尽,只有未灭的灰泛着暗光,司鹤扬手往盆中扔下冥纸。
冥纸接触到火星后火光乍起,火光照亮皇帝半边脸颊,而他另外半张脸则隐在暗中。
“你千里迢迢来一趟,有话不妨明说,朕只给你一息的时间,一息时间后你便会死在这。”
司鹤眯眼一笑,一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西河郡主既然出现在这儿,就说明她不够安分。
司鹤本不欲要她的性命,奈何西河郡主实在不知好歹,枉费了云崖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
“死?”西河郡主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冷笑起来,“哈哈哈,鹤哥哥,您当着小瞧我了。”
她瞳孔睁大,夸张地咧嘴笑着,五官看起来扭曲可怖,眼底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司鹤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殿门方向,而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殿内只有他们两人。
“我自小就一心思慕你,可你眼里只有钟灵儿那个贱人,后来又来了个虞泠。我当真不明白,我哪里不如她们?分明我们的情分比他们还要深不是么?”
说起往事,司浩音眼底就流露出深深恨意,她是努力过的,努力让司鹤爱上自己。
可无论她怎么做,司鹤的目光都只在其他人身上,她的努力只是无用之功。
“尽管我舍不得,但既然你不能爱上我,也只好让你去死了,鹤哥哥足智多谋,不知道你为君主这些年来,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请君入瓮?”
西河郡主说着拿出火折子点燃,阴侧侧地笑着,把火折子丢入一旁的纸人扎花中。
守灵官等人在殿外阶下等候司鹤,然而他们没等来帝王推开殿门,却等来轰然炸响。
火浪伴随着巨响冲开明楼殿门,整座孝陵似乎都随之晃了晃,离明楼近的侍卫宫人被炸伤无数。秋日里天气最是干燥,火星子只蹦出一点,火就呈星火燎原之势烧了起来。
殿外尚未受伤的宫人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暗中随侍保护司鹤的暗卫迅速出现,组织宫人救火。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爆炸还有第二波。
虞泠既然有本事造出手枪作为武器,她复制不了,就干脆另辟蹊径制造火药。
枪难以制作,火药却不难,尤其是材料容易取得,私下制造不易被人发觉。
西河郡主接近太后这段时日,早就在暗中埋下火药,而埋藏的火药彼此相连,只要点燃第一批,第二批就会跟着爆炸,直直让孝陵所有人都葬生火海。
只有这些人都死了,才能确保无人知晓她的计划,孝陵的火,就那么烧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后,兴许是上天怜悯,孝陵所处的区域下起了今年第一场秋雨。
在瓢盆大雨的冲刷下,孝陵的火势才平息下去,然而地面上的明楼等建筑已烧得面目全非。不仅如此,就连方圆几里的林子都被大火烧得干枯焦黑,可见火势之大。
当日在孝陵的人,无论是宫人、侍卫、守灵官,皆死在那场大火之中,被烧成灰烬。
因为无人通传,等京城知道这边的消息,已经是两日后。而起火当日,虞泠还在城中闲游。太后薨逝是为国丧,棺椁虽不是从京城出殡,翎国上下也需要同哀,不可玩乐。
尤其是停灵这七日时间里,翎国全国上下不得食荤腥,一个月内不得奏乐起舞。
往日里一贯热闹的京城因此安静许多,集市上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各色摊贩。
虞泠在宅邸呆了数日,除去陪着司棠与虞言琛,就是在自己的药房研制各类药物。
直到这日发觉草药用完,虞泠才踏出府邸,到集市上去采买药材,顺便买些吃的。
集市上人来人往,但因为大丧的缘故,四下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氛,让人觉得不适。
虞泠买了几样糕点与需要的药材,正打算回去时,冷不丁看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个小摊子。那摊子不大,摊主人是位身形瘦小的女子,埋头在摊前忙活。
其实她的摊位没有客人,大概是头一回摆摊的缘故,她的手法很是笨拙,所以显得忙。
虞泠探头看了一眼,就见她做的是槐花凉糕,气味是香的,只是样子不太好看。虞泠莫名觉得摊主有些可爱,她一时心血来潮想吃凉糕,便走过去笑问:“姑娘,凉糕多少钱一块?”
她的声音清亮,在秋日里让人听来心情舒爽,埋头忙活的女子擦了手抬起头来。
“一文钱三块,您要多少?”她一双好看的凤眼笑得眯起,但笑容很快僵在脸上。
两人见到对方皆是一愣,虞泠也没想到摊主会是钟灵儿,两人都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做的槐花凉糕觉得有意思,所以才来问问,并无冒犯之意。”
钟灵儿性情柔和率真,望着你时眼底闪烁的光芒甚是耀眼,让你不忍心移开目光。
虞泠有些明白,为何早年的皇帝会对灵慧皇贵妃情根深种,这等妙人,谁见了不迷糊?
“无事,姑娘想吃的话尝一块?”她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夹起一块凉糕给虞泠。
两人初次正式说上话,气氛远比两人想得要更为和谐自然,彼此心下都觉得诧异。
“好,多谢。”虞泠接过凉糕吃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香甜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虞泠眼前一亮,对于爱吃点心的她而言,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点心佳品,口味上乘。
“姑娘的手艺当真令人佩服,这些凉糕我都要了。”虞泠说着掏出钱放在摊位上。
“不必,我们有缘,这些就当我送给你的。”钟灵儿莞尔一笑,帮虞泠把糕点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