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淡,对生死之事已不怎么在意,虞言琛蹙眉看他,他竟连求生念想都没有?
虞言琛忽然明白过来,虞泠为何方才欲言又止,不断地催促他来看雲殷。
虞言琛在院中站了好一会,才伸手把雲殷扶起来,神色挣扎道:“你还有什么话?”
雲殷站起身,深深地看着与自己一起长大,如君如兄的皇帝:“您照顾好自己。”
他只有这一句,再没有其他。他的性子虞言琛再清楚不过,他不觉得后悔。
哪怕粉身碎骨,来日不得好死,他也不觉得后悔,时至今日,再无转寰的余地。
虞言琛忽然觉得,鸣岐所言是对的。他太过放纵雲殷,以至雲殷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他都不得而知。这其中有他纵容的成分,但他亦没想过雲殷能谋算至如此地步。
可就算他发现又能如何?此局从一开始,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有的困局,唯有从一开始虞泠不前往翎国和亲方可解,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司鹤虽下令将雲殷择日斩首,但并未让人把他送出皇宫到午门外斩首示众。
行刑的刑场定在皇家的执行场,执行场一开,则所有的宫廷内眷都要前往观刑。这已是给两国留足了脸面,也是司鹤做出的最大让步。
行刑这日,男女两席分开,司鹤与虞言琛等人坐在下颚,虞泠与宫妃坐在另一侧。
入座的顺序按照名位排列,虞泠身侧坐的自然就是端贵妃与次之的沐妃。
刑场上,雲殷被人带上来,他身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衫,长发挽起,簪了一朵碧桃。
他的打扮干脆利落,分明簪着画,却不显女气,反而衬得整个人愈发干脆利落。
在坐的宫妃见过雲殷的人不多,打扮地如此整洁体面的刑犯,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今日天气阴郁,天边的太阳被乌云遮蔽,天雾蒙蒙的,教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压抑。
“姐姐,您怎么了?今儿没有太阳,也不算热,您的脸色怎这样不好?”沐妃轻声开口。
近日端贵妃总是魂不守舍,今儿更是板着张脸,任由沐妃怎么逗她都不为所动。
“我头有些疼,过会就好,没事的。”端贵妃目不斜视地说着,眼底情绪没任何变化。
见她这么说,沐妃担忧地点点头,不一会又往沐妃身上靠过来:“那人姐姐认得么?”
端贵妃似嫌她多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若觉得无聊就吃些点心,别再说话。”
见她神色不好,沐妃这才乖乖闭了嘴,只是仍时不时地侧过头看她一眼。
沐妃有所不知,同时看着端贵妃的,不止她一人,虞泠端坐着,余光几度从她身上掠过。
监斩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不仅帝后在,还有一位虞国的国主,由此可见,场上这位囚犯的地位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