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底有寒光转瞬即逝,阮丞相心知皇帝今日传召自己,目的定不简单。
“微臣愚钝,不敢与陛下论棋,陛下若有指教,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明示。”
阮丞相的心提到嗓子眼,摄政王兵败之后,他行事就谨慎许多,为的就是不被抓把柄。
摄政王造反,他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是以皇帝没有罪名降罪于他。
之前皇贵妃小产,他势要一个说法,皇帝当时拿出他私下所做那些事的证据,为皇后挡了一回罪。算到今日,也不过三月,皇帝难道又查到什么不成?
阮丞相所言看似虚心受教,实则是探司鹤的底,司鹤淡笑,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
“朕有好东西要给丞相看看,就在桌上的锦盒里,丞相不妨看过再回朕的话。”
阮丞相看了眼司鹤指的方向,就见暖阁紫檀木桌上放着一枚锦盒。
犹豫片刻,阮丞相还是走到桌前,快刀斩乱麻将锦盒打开。巴掌大的锦盒里放着几块香,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阮丞相满头雾水:“陛下,这是?”
司鹤把阮丞相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冷笑,皇贵妃还真是丞相的好女儿。
“看来皇贵妃昨日想以情香蛊惑朕的心智一事,丞相全然不知情。”
司鹤倚在软枕上,好整以暇地说着,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可他话中藏刀、笑意不达眼底的漠然让阮丞相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从头冷到脚。
想起那日他进宫见皇贵妃,她不甘的神情与怨恨的目光历历在目。
以情香蛊惑皇帝,听起来骇人听闻,可却是他那个女儿会做出来的事。
“看丞相的反应,显然并不意外皇贵妃的行事。顾念丞相为翎国社稷鞠躬尽瘁,许多事朕不欲计较,对丞相你也算优容,可无论是皇贵妃还是丞相都不领情。”
司鹤遗憾地摇了摇头,好似很是惋惜痛心,阮丞相看着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朕念在她小产不久的份上,没有要她的性命。但走到死局中的人,要如何走出困局呢?”
这番话不是指皇贵妃,更不是指阮丞相,而是指整个相府,阮丞相自然也清楚。
对皇帝用药乃是死罪,皇帝即叫了他来,就是想丞相知道,阮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陛下!微臣……”阮丞相心一横,高呼着就要跪下请罪,他膝盖还没能弯下去,就被得了眼神示意的李怀忠及时扶住。
司鹤笑着摆了摆手,笑道:“爱卿不必如此,天凉了,爱卿要添衣保暖才是,回去吧。”
说罢司鹤打乱桌上的棋局,把黑白棋子各自归于棋盒中,起身回到前殿批折子。
阮丞相自御书房走出来,抬眼看了看天,今日没有太阳,天边乌云密布,灰蒙蒙一片。
他手中拿着那盒香,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他一生子嗣不多,唯有阮笙澜一女。
偏偏是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行事从不知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