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忠呈上折子,司鹤拿过看了一眼,就不悦地把折子掷在桌上。
“奴才明白了。”李怀忠看了眼皇帝的面色,便识趣地弓着身要退下。
“你明白什么?”司鹤一记眼刀横过去,李怀忠背脊一寒,怎么,陛下不是那个意思么?
“奴才这就去替陛下传口谕,回绝了雲殷将军。”李怀忠试探着开口。
“回绝?为何要回绝?他自虞国千里迢迢来,自然是受皇命要见一见皇后。朕倘若回绝,岂不是太不通情达理?还是说你觉得朕就这般没容人之量?”
李怀忠被司鹤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可是一个字未说,陛下却说了一车的话。
虽没想明白陛下为何如此激动,李怀忠还是为司鹤把尴尬遮掩过去。
“陛下为君宽仁,岂会没有容人之量,外臣不可轻易进后宫,奴才这才自作主张。”
时至正午,原本晴朗的天幕飘来几片乌云,把天遮得灰蒙蒙的,不多时就下起雨。
急雨催花,院中的花草被雨打得弯下腰去,娇弱些的更直接沉在泥泞中。
虞泠原本正在殿中小憩,猛然被雨声吵醒,殿内静悄悄的,小禾不知去了何处。
迷糊地听了一会雨声,虞泠才记起自己才得了新的药草种子,昨儿个才种在院子里的花盆中,下这样大的雨不收回来必要被淋死。
虞泠鲤鱼打挺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来,连伞都顾不得撑就慌忙钻进雨中。
药草苗种在墙根底下,虽有屋檐挡去些雨水,可还是被淋折了好些。
虞泠把尚好的两盆幼苗抱起来,头也不抬就要往回跑,却冷不丁被人拉住,一把伞蓦然遮在她头顶。虞泠愣了愣,愕然回头向后看去。
乍一见身后之人,虞泠半晌没反应过来,两人站于伞下久久对视,直至来人开口。
“娘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雲殷眯眼一笑,依旧是风趣俊秀的模样。
“雲殷将军?”虞泠看着眼前之人颇为意外,他这几日不是忙着练兵事宜么?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雲殷率先解释:“臣来翎国前,陛下曾叮嘱臣要进宫看望娘娘,校场上的事臣无需时时看着,便趁今日得空进宫。”
雨下得愈发急,叩击着听雨之人的心弦。看到虞泠被雨水打湿的鬓发,雲殷不禁失笑。
“娘娘如今已是大姑娘,可还是与从前一样冒冒失失,真是分毫未变。”
他笑起来甚是温柔,全然看不出他是为杀伐果断的武将。雲殷常年舞刀弄枪,手臂孔武有力,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虞泠才反应过来雲殷还扶着自己。
虞泠不着痕迹收回手,疏远道:“将军说笑,随着年岁逝去,人终归会不同,哪里还与从前一样?”
她这是在提醒雲殷,人纵然还是那个人,可已有许多东西变得不一样。
一如他们的年龄,一如他们的身份。雲殷是个聪明人,不会听不明白。
他把虞泠神色的面色看在眼里,却未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落。
“娘娘说得极是,再过个几年,只怕臣脸上就要多出几道皱纹,哪里还似从前细皮嫩肉?”他语气轻松,言语间就化解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