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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活着便好(第1页)

虞泠与虞言琛见面已是深夜,他日夜赶路,还是晚了些,直至子时才到。

他的脖颈上缠着一圈纱布,因熬夜赶路双眼布满血丝,掌心有一道可怖的勒痕,是因纵马赶路,被缰绳勒出来的,虞泠怎么都没想到再见面时,虞言琛会这般狼狈。

她用狼狈来形容眼前之人并不为过,他头发有些松散,发冠也歪了,可见其风尘仆仆。

虞泠鼻尖一酸,踉跄地走上前去:“皇兄,您这是怎么回事?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

她与虞言琛有亲缘关系,可仅仅是这具身体有,她的灵魂并非真正的虞国公主。

可是此刻见到神容憔悴的虞言琛,她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一块,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还以为自己与虞言琛见面,难免要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感人戏码,不想却是这般情景。

他看了一眼虞泠,又去看她地上的影子,这一举动,是为了确认眼前之人是否为真。

虞言琛眯眼一笑,拿出帕子擦去手上的血,可结痂脱落,血越擦越多,他只得作罢。

“皇兄本来还想摸摸你的脸,朕的妹妹瘦了许多,脸上的骨头都凸出来,叫人心疼。”

他声音沙哑,尽管他尽量让自己说话顺畅,虞泠也能听出他维持地很勉强。

“陛下,别擦了。”鸣岐无奈地按住虞言琛的手,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虞泠便收回目光。

虞言琛没有应,而是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朕没事,脖子上的伤口不小心划伤的。”

他用万分怜惜的目光仔细打量虞泠,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些时日定然吃了许多苦。”

听到这句话虞泠再没忍住,眼泪决堤般涌出眼眶,他不顾虞言琛身上的灰尘,扑到他怀中抱着他,这一抱虞泠整个人的心都颤了一下,虞言琛竟瘦得这般厉害。

他的身量全靠身上的衣裳撑着,虞泠抱住他时感觉自己抱着的是单薄的衣架子。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泠儿一切都好,没吃什么苦,皇兄不要不用再责怪自己。”

在被救出泱国皇宫之前,她过的确实不易,因五感逐渐缺失而极度缺乏安全感。

被戚烬救出来后,她恢复了听觉与视觉,在戚烬的保护下过了一段相当快活的日子。

至今要说吃苦,顶多就是司鹤此前所为让她觉得憋屈,但如今误会解开,都过去了。

她没有胖,是体质使然。而虞言琛瘦成这副样子,他才是那个吃了不少苦头的人。

虞言琛的精神有些不大好,抱着虞泠反复地说着:“没吃苦就好,皇兄便放心了。”

他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声音几不可闻地在虞泠耳边说了一句:“还活着便好。”

他的体重轻得过分,以至于他晕过去时倒在虞泠身上,虞泠也能够轻松把人抱住。

鸣岐对他的状态并不意外,动作迅速地把人从虞泠怀中接过,把人送到厢房暂时安置。

虞言琛就连再睡梦中都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什么,双手紧握成拳。

虞泠拿来新做出来的生理盐水与碘酒,为他手掌上的伤口先做基础的清理消毒。

为了能早些见到她,虞言琛一路快马加鞭,虞泠理解的快马加鞭,只是尽快而已。

然而动虞言琛的状态与手掌的伤看来,这一路他怕是压根没有停过,一直往这赶。

虞泠帮虞言琛处理好手上的伤口,示意鸣岐把手伸过来,见其不解其意,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将军难道是铜筋铁骨,不会觉得疼的人不成?皇兄的手受伤,将军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虞泠一时语塞,鸣岐这一路的心思怕是都在虞言琛身上,压根没注意自己。

“我自己来就好,娘娘还是看看陛下脖子上的伤,他平日里,完全不给我碰那儿。”

鸣岐接过她手里的棉花团,沾了药为自己清理伤口,这些小伤他自己能够应付。

“伤怎么来的?”虞泠猜到虞言琛脖子伤得不轻,所以才选择帮他们先清理浅些的伤口。

鸣岐擦药的手一顿,但并没有隐瞒虞泠,而是如实相告:“是陛下自己划伤的。”

虞泠揭开纱布的手一僵,半晌才吸了口气继续接着往下解,纱布褪去一半,一股冲鼻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虞泠到最后已经是靠着肌肉记忆机械地解着纱布。

待虞言琛脖颈上的纱布完全解开,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脖子上的伤口极宽,几乎横在脖子上,所幸伤口不深,可见利器被人及时弹开。

虞泠处理过的伤口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怎么会看不出这是剑伤,而且以他脖子上伤痕的位置,应当是自刎。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赶来及时制止。

虞泠没有着急着问鸣岐具体原因,而是先沉住气拿出各类药先处理他的伤口。

好在虞言琛的伤口不宽,用不着缝针,尽管有曼陀罗花做麻药,拆线时也够疼的。

待把虞言琛的伤处理好,虞泠才递给鸣岐一个眼神,示意两人到外头去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厢房门外就是风口,阵阵秋风扑在虞泠身上,她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搁在火架上被人反复炙烤,疼得她喘不过气。

“陛下当初以为您葬身于那场大火,悲痛不已,更是与翎国国主大打出手,只为带您的骨灰回虞国。然回去之后,陛下的精神就变得……不是太好。”

虞言琛在文武百官面前还勉强可以支撑,可一到夜里,他就会情绪崩溃,不断折磨自己。

“这些天陛下重复地最多的一句话,是当初不该让您与翎国和亲,这样的话雲将军不会死,您也……”后面的话鸣岐没有说下去,这件事就这么成了虞言琛的心魔。

在虞泠醒来后失去记忆这段时间里,虞言琛一个人痛苦地承受着自我谴责的折磨。

“起初陛下还能控制自己,后来有一夜他把我支开,竟然想自我了断,好在我及时赶回。”

时至今日说起那夜发生的事,鸣岐仍决斗心惊肉跳:“所幸在那时您的信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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