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他为什么要找桩会焦六爷来操办这件事,就是因为桩会这些汉子既不缺劳力,又不怕地痞无赖的骚扰。
而且他们在不干活的时候无所事事,不但有的是时间,而且还天生是修河堤修码头的好手!
因此沈渊就找到了焦六爷,把自己修建一座私人码头,给桩会兄弟们提供一个额外收入来源的计划说了出来。
焦六爷听着沈渊把他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他的双眼也随着沈渊话题的深入,渐渐地越瞪越大!
从选址到修建,从布局到经营,再到两人合股出资、按股分钱,还有码头建成周期,投入使用后的收益……
等到那个这一套完整的计划陈述下来,里面有规划、有展望、有实施步骤、有数据支持!
这把焦六爷给听得,就好像一个崭新的码头就立在他眼前,过往船只纷至沓来,赶着给他送钱一样!
听着听着,他已经不由得呆住了。谁成想这个小沈先生,在经商方面竟有这样的见识?
“行!这钱我投了。”
听沈渊说完,焦六爷毫不犹豫地说道:“给我那帮桩会兄弟们谋一条生路,我这二十几年干的就是这件事!”
“您是不知道,”只见焦六爷指了指吴大鼻子,向沈渊说道:“我手里的那些钱,其实都是桩会干活的收益,其实全都是兄弟们的。”
“在我这个会长的手里集中了这些钱,为得是用来垫付修河的材料费用。而且兄弟们干活时,官府的工钱其实还没影。但是他们每天做得都是重活,饭量可是平时的好几倍!”
“所以材料人工、人吃马喂的这些钱都是从我手里垫付的,况且有时还很久没有活干,这个时候大伙就要把裤腰带系紧,我也要把这些钱一点一点拿出来接济兄弟……我们桩会就是凭借着这一手,才坚持了这么多年!”
“现在咱们要是建成了这个码头,每日都能有收入,我们桩会兄弟们哪怕就是一两年没有活计,凭着码头上细水长流,好歹有个喝粥的钱!”
“我信得过您!这笔钱咱们二人合股,利益对分,我替那一千多家桩会的兄弟们,谢过小沈先生!”
“都是自家兄弟,还什么谢来谢去的!”沈渊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一千二百两银票,一把推到了焦六爷的面前。
“回头咱们签个股份合约,这些钱你拿着先购买地皮,让兄弟们平整土地、修整道路,先干起来再说。”
“我现在手里还有点钱,”这时的焦六爷向着沈渊说道:“初期先把活干起来不难,其实初期没多少料钱,就是兄弟们的饭钱而已。”
“购买地皮需要花点银子,此外您说的修建牢固整齐的仓库,后边的那笔花费可不少!”
“还不光这些!”沈渊苦笑着说道:“等到码头建成后,那附近的地皮会迅速升值,到时候规划好了道路两边的商铺酒楼,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咱卖都不卖,就往外租!”
“所以咱们要想赚得更多,不但缺修建码头的工料费,还缺把附近的大片地皮买下来的钱!”
“不过这事儿你们先不用管,咱们活先干着,后边的钱由我来想办法。”
听沈渊说到这里,焦六爷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在焦六爷的心中,早已对沈渊心服口服,当然是对他有十足的信心。
要知道当初沈渊可是凭着三句话,就说得焦六爷带着一千多兄弟,气势汹汹杀上了府衙。更何况人家小沈先生,那可是连王府都敬重的人物!
所以这件事很快确定了下来,想到码头的前景,大家心里也都十分畅快。
在这之后沈渊端起酒杯,正想跟吴六狗说笑几句,却忽然听到酒楼外面,好一阵嘈杂!
沈渊在座椅上一回头,顺着窗户朝外面的街上看去,就见玉器街对面的一栋豪宅门口,正有五六十个人在大声地嚎哭!
原来正有一队兵丁,把一群衣着朴素的汉子带上了长枷,一人伺候一个,拿着皮鞭往那些穷人身上猛抽……
街道上哭喊声响成一片,那些被打的汉子周围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里边不乏他们的家属,正哭得撕心裂肺,十分凄楚。
“这怎么回事?怎么官府还当街打人呢?”沈渊皱了皱眉头,回头向着焦六爷看了一眼。
等到焦六爷起身离座,来到窗前向下一看,就是一皱眉!
“那高们大院,是玉虫子钱康的家……这小子还没死呢!”
这个焦六爷是扬州城内首屈一指的江湖人物,手下千余兄弟,消息自然十分灵通。看他的表情,显然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在沈渊的催问下,焦六爷向着沈渊说道:“那个大宅子里住的是咱扬州有名的玉器商,名叫钱康,绰号叫玉虫子。”
“咱们扬州玉工名扬天下,素以小巧精致著称,与苏州工艺齐名,堪称天下双璧。”
“宫里的贵人们最喜扬州工艺的玉器,所以派了采买太监到扬州来常年坐镇,专门购买扬州玉器。”
“这个玉虫子钱康,就是宫里派来的采买太监,孙德功公公的爪牙。”
“他深得那个孙太监的信任,借着太监的势力想尽方法盘剥欺压扬州玉工。凡是有未按工期完成的,还有私自给别人做玉的,一被他知道了就要被抓起来严刑拷打。”
“这不连官府的兵丁都要给他们家守门!下边那些汉子肯定是玉器匠人,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儿,居然锁起来这么往死里打!”
“钱康这个贼心烂肺的……”
正当焦六爷说到这里时,只见那个吴六狗忽然伸手在焦六爷手背上一扶,向后面使了个眼色。
原来是这个吴六狗听到隔壁有微微的响动,怕焦六爷的言语被钱康的耳目听到,引来祸端,所以才警告了一下这位爷。
“没事,我在乎他这个?惹恼了我,老子一刀把他脑袋剁下来,也算为民除害了……”焦六爷满不在乎地一摇头,重新又回到桌边坐下。
而这时沈渊却顺着焦六爷的话,把这件事往深里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