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家回来,慕容诏便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哪里也没去。
大伯二伯三伯还被关在府里,但眼下就是把他们三家人一起送进衙门,对于他父亲的案子也没有丝毫帮助。
张大人的话里话外其实就透着一个意思,现在朝廷中只要有人与白首辅叫板,让皇上有个台阶下,这件事便有转圜的余地。
但他父亲虽然做到了大将军的位置,可在私下里从不接交朝臣,就连苏将军也是皇上利用他们三个小孩在一起授课,关系看着好一些。
这个时候,皇上病重,人人都惧怕白首辅,更担心以后晋王登了皇位会秋后算账,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的为他父亲上书?
他三个叔伯收的银子,就是有人故意做套牵连他父亲的。
如果皇上有心偏颇,只要让三家把银子吐出来就好。
慕容诏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整张脸毫无神采。
眼下,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困境。
但是,一旦那么做了,就意味着他将痛失所爱。
他从幼年时期就心悦的人,也将彻底失去。
他舍不得,他那么喜欢苏莺儿,他舍不得放手。
可是他还太小了,如若在年长一些,如若在早些进军中历练,有一些功名再身,也能上朝为父亲上书。
可是他没有,一样都没有。
父亲等不及他建功立业,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否则错失良机,只会让白首辅一锤到底,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
这是第二次,慕容诏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悲愤。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书桌上,强大的力道将整个桌子都砸的一震,搁置的毛笔都纷纷掉落。
这时,林兰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心口也是一震。
慕容赴一晚未归,起初她还能自我安慰一番,但现在已经得知了他下大狱的消息。
她在屋子里彻夜难枕,从黑夜熬到天明,终于等到儿子回来,却没有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她知道,事情一定很麻烦。
慕容诏也没有想到娘亲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错愕之后,立刻收起自己的表情,疾步走到林兰身边,叫了一声‘娘’。
即使他收敛的再快,林兰也看见了。
他猩红的眼眶里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戾气,他刚刚捶书桌的拳头已经擦伤,可见他有多用力。
林兰随着慕容诏走进书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牵起慕容诏受伤的手,眼里很是心疼,“是不是很疼?”
“娘,你别担心,儿子没事。”慕容诏强撑起一抹淡然,平静的说着。
林兰很想说点关心他的话,却又说不出来,最后红着眼眶问道,“你…爹的事,是不是很麻烦?”
闻言,慕容诏久久没出声。
看到儿子这副面容,林兰知道她猜对了。
如果只是小事,慕容诏也不会一晚未归,早上没进府,又匆忙去了别处。
她知道,他是为他爹想法子去了,可他终究年少,又能想什么办法?
朝廷的事,哪能轮得到他去插手。
“娘,你放心吧,爹会没事的。”
沉默了许久的慕容诏突然出声,随后他又看着林兰,神情坚定,再次说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林兰看着儿子坚定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些许慰藉,随后她也随着儿子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