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拉开门,看到王大媳妇正坐在架子车上,摆着手喊他。
他先是愣了下,接着才说:“你出院了啊。”
“嗯,支书,我早上就回来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有事要你帮我讨个公道。外头冷,我腿疼得很,咱们进屋说吧。”
……
陈家。
老太太栓上堂屋的门,打开头巾,把里面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脸哀愁,这钱她给谁都没说,是她存着给陈向东盖房子娶媳妇用的,现在可好,得拿出去送给别人。
她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可又没办法。
“哎。”
重重叹了口气,她数了两千块,包在一个大手帕里,又把剩下的数了一遍,依旧用头巾裹住,塞在了老衣里面。
村里的老人们习惯提前给自己缝老衣,也就是去世的时候要穿的衣服,老太太也不例外,不过没人能想到,她会把钱藏在这里面。
刚把老衣放箱子里,外头传来小队长刘民的声音。
“叔,你在家啊,支书叫你们家派个人,到村委会去一趟呢。”
到了年底,考虑到各家要大扫除、办年货、修缮房屋,公社便停了工,家家户户也不用按时按点去上工了。
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太多,老陈头没精打采,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听到支书叫他去村委会,他双眉一拧,烦躁地问:“啥事儿?”
“不知道,我也是个跑腿的,你们去看看呗。”刘民交代完就开溜,他心知肚明什么事,之所以不说,是季清提醒过他不要说。
原因很简单,说了的话,陈家肯定没人去。
“平白无故,做啥叫人过去。”老太太一把拉开门,还要找刘民询问,却只看到刘民一个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老陈头看了眼西厢房,看老大和老大媳妇没动静,捏着旱烟起身,沧桑道:“派人来叫,那就肯定是有事,我去一趟。”
“你别去,我去。”老太太拦住老陈头。
老陈头又皱眉头,老太太嫌弃道:“我看八成是跟东东有关,你去了又不会说话,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把咱们东东害了。”
听老太太这么说,老陈头动摇了。
陈向东也是他的老来子,虽然平日里他不怎么表现,但实际上,他对陈向东的偏爱,不比老太太少。
所以,平日里老太太对陈向东那过分的偏心,他都看在眼里,从来都没阻拦过。
“那你去吧,去了好好说话,别跟人家又吵起来。再怎么说,他们可是干部,不要和干部作对。”老陈头又坐了回去,再次点上旱烟,叮嘱老太太。
老太太嗯了声,急匆匆出了门。
西厢房里,老大媳妇压低声音,问老大:“你说支书这时候叫娘过去,是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万一是好事呢,去了说点好话,给点好处,兴许就能把咱们兴龙放过来。”
“你又在说胡话,咱们兴龙是被公安局抓走的,支书没那么大本事。”
“那怎么办啊,咱们兴龙还那么小,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眼睁睁看着他判刑坐牢吧!”
“喊什么喊?”老大狠狠白了媳妇一眼,“这不是有娘在前面想办法吗,你放心好了,娘比咱们着急,一定会想办法的。”
老大媳妇闭上了嘴,不说了,心里却对老大产生了一堆不满。
一个大男人,遇到了事情自己不找门路,就等着老娘想法子,真是没一点男人气概,窝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