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小溪。
沈清洲负手而立,看着溪水。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明日一早,我和陆云锦就出发了。”陆振生同意陆云锦回山庄。
沈清洲回头看了朝阳一眼,点了点头。“我会带人守在山庄外,不会打草惊蛇,如若……”
“如若真的出什么事儿,你又能如何?”朝阳反问。
就算沈清洲带人杀进去,那也无可奈何,不过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一起死在陆家山庄,另一个就是大军攻打陆家山庄,陆家山庄反抗,奉天关内起战争。
一旦奉天关内起战争,民不聊生,水深火热。
可如若她和陆云锦刺杀失败,那也就真的要起战争了。
沈清洲眼神灼热的盯着朝阳,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前半生犯下的错,总要有个人来让他付出代价。
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他除了内心的挣扎于煎熬……其他的,只剩无力。
“如若我死了,父亲可有能力平息陆家山庄的三万精锐?”朝阳再次开口。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于沈清洲来说都是折磨。
“朝儿……”沉默了许久,沈清洲才开口,声音沙哑。“你我父女之间……隔了太多,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和挽回,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命。”
他该如何让朝阳知道,她是他沈清洲的命。
让他断情让他心死,让他杀了体内情蛊的,不是因为白狸的算计,而是她用女儿来对付他。
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只是还有朝阳在……
他要弥补,弥补这些年作为父亲的缺失。
朝阳沉默,低头时,眼眶已经红了。“我从未感受过父爱,当我知道木景炎可能是我父亲的时候,我开心了很久,我知道……这些年我空缺的父爱至少不是因为我父亲不爱我,而是因为他死了,身不由己。”
“我在想,如若我的父亲在我身边,他一定会把我捧在手心宠着。”
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可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亲不是木景炎,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我的存在就是个笑话,是我母亲用来对付你的工具和棋子。”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现在可以理解了他们的苦衷了。
可理解,不意味着可以原谅。
“朝儿……”沈清洲无力解释。
“或许你是无辜的,但你当初没有给我们的父子之情留下退路,你知道吗……哪怕你当年对我有一点点的仁慈,就算我是木景炎的女儿,你爱屋及乌也该做到。”
朝阳哽咽的握紧手指,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这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控诉。
“我……”沈清洲无法解释,他其实……对朝阳一直有所保留,也一直……都有仁慈。
白狸和木景炎的事情一出,无论是对木家还是对朝阳,其实他从来没有下过狠手。
让朝阳家里萧君泽,是因为沈清洲知道,萧君泽是先帝最在乎的儿子,也是将来皇帝的不二人选。皇帝疑心重,朝阳身上有背负着太多的秘密,进了厉王府,反而……能活命。
沈清洲不会告诉朝阳这些,也从未解释。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沈清洲苦心的,怕是只有木景炎和白狸。
这也是为什么,木景炎和白狸能接受沈清洲从前做过的一切。
因为他们了解沈清洲。
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这些,朝阳无法理解。
朝阳看着沈清洲看了很久,视线灼灼的盯着他,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点点的解释。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解释,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