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爷您不要这样说……”随影很担心他。
随影想要伸手去扶他,但这个时候的南宫诀仿佛很脆弱,他都不知道应该碰他哪里。
南宫诀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随影,眼中一点点的有了焦距。
他嘴唇艰难的张阖,“你不要骗我了。”
“我母妃在天上看到这一切,也只会觉得我没用。”
“这些人都是害死杜家满门的凶手,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着杜家的鲜血,我母妃的死,他们每个人都有份。”
“我到现在,我还不能为我的母妃报仇。她一定对我很失望,怎么会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她后悔了没有啊……她喜欢的那个男人,连为她正名都不敢,心里始终想的是他的天下大业,什么时候又容得下她一个女人呢?”
南宫诀说着说着,他笑出了声,笑声就那么回荡在沉寂的空气里,是那么的颓废悲凉。
随影小声道:“王爷,我们先回去。”
“这里是上清殿,您一定是糊涂了才胡言乱语。”
随影怕南宫诀又说什么关于杜家的事,他怕太上皇又震怒,连忙把南宫诀扶起来,主仆两人一拐一瘸的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南宫诀走路很慢,背部的伤口血流不止,他艰难走过的宫道上,都坠满了红绸一般的鲜血。
血迹拉得很长,在昏黄的宫灯里,仿佛泛着冷光。
随影本是要背南宫诀的,毕竟他受伤了。
但是南宫诀就是不让,他一直坚持着自己走,也不管会不会加重后背上的伤口。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了别苑。
南宫诀没有找大夫看伤,他一回别苑就把自己锁到了小祠堂里。
他抱着属于杜贵妃的灵位,泣不成声。
怀中的灵位是木头做的,那么的坚硬,冰冷,一点都没有他母妃的双手温暖柔软。
他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把灵位抱紧,祠堂里只点了一盏灯,这里是那么的昏暗。
“母妃……”
“是我太没用了,是我没用……我让你等得太久,还没有为杜家洗清冤屈。母妃……”
“你爱错了人,你拿杜家满门去帮他,可他给了你什么?你死后,他专宠左贵妃,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你的死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南宫诀颓废的道:“你为什么不为了我而活下来呢?”
“母妃,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南宫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毕竟,他几岁的时候就被驱逐到了沙城,从小到大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刺杀,是在后来,他逐渐强大起来,刺杀下毒这种事才少了的。
别人狠,他就比别人更狠。
他不相信谁还敢和他做对。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冰冷僵硬。
但是现在他还是很疼,心和后背的伤口,他竟也分不清楚,到底谁比谁更疼了。
他还以为他的父皇对他母妃有多么真心,有多么的疼爱他,结果呢?
他连太上皇都不敢对抗,他算什么皇帝?
他说的那些疼爱,只怕都是假的吧。
南宫诀笑着笑着,脸上就有了泪。
泪落在了怀里的牌位上,渗出了一抹水痕。
他浑身僵硬,继续哽咽道:“母妃。”
“我会为你报仇的,我真的会为你报仇的,你在天上一定要看着我是怎么为你报仇的。”
牌位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应,只是一个死物而已。
事实上,杜贵妃的身体都没有得到安葬。
这牌位不过是南宫诀的一个寄托而已,自欺欺人的寄托。
回应南宫诀的,只有这穿堂而过的风,只有着摇曳的烛火。
他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魂魄,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随影在门外道,“王爷。”
“杜先生的纸鹤到了。”
声音传到屋内,南宫诀顿时就是一怔,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他忍着疼站起身,把杜贵妃的牌位重新安放回去。
他还为杜贵妃上了一炷香,这才走出了小祠堂。